一片温暖。
全是带着点点淡香的温度,没有丝毫冬日阴冷的气息。
谢卿晟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大衣扣子,让满脸泪水的迟遇刚好能将头埋进自己的胸膛。
迟遇努力吸了吸鼻子,发现谢卿晟那价值不菲的衬衫已经被自己浸湿了一块。
他使劲仰起头,眼角通红却又信誓旦旦地说着:“我不哭了。”
再哭,你的衬衫就该毁了。
谢卿晟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带着些许无奈地轻轻刮了下他泛红的鼻尖:“没事,想哭就哭好了。”
迟遇用力摇了摇头:“不哭了。”
谢卿晟叹口气:“那……我们回去再哭?”
迟遇挂着眼泪,嘴角一撇笑了出来:“……什么嘛,我是水龙头吗?拧一下就能哭?”
谢卿晟眼角弯了弯,嘴唇又轻轻地碰了碰迟遇的头发。
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天气太冷,还是因为谢卿晟的嘴唇太热,迟遇的身体轻微地颤栗了两下。
虽说迟遇认为自己不是水龙头,可当他坐到沙发上,看着外面不知何时开始纷飞的雪花,一点一点艰难地说着自己的过去时,眼泪还是无法控制地蜿蜒而下。
他说得很混乱,完全没有了日常小组讨论时的那般井井有条逻辑清晰。
他说起他父亲甩手离开,只因为“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
的那一天。
他说起他装作睡着了,其实偷偷看着母亲在灯下一笔一笔算着生活费,心里想着要如何才能帮忙的那些夜晚。
他说起母亲带着妹妹来接他,虽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依然能开怀大笑的那些日子。
还有,那个耀武扬威的雷主任,在那天是如何威胁着要闯进家门,他是如何抱着被吓得大哭的迟笑不住发抖。
他说了许多许多。
多得连脑子都跟不上,多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事,我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只知道,在他词不达意颠三倒四地呓语着时,谢卿晟一直在他身边,紧紧的,一刻都不曾松手的,护着他。
终于,落地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隐隐有雪落下的簌簌声。
迟遇觉得累极了。
比在工厂连续守一周的流水线还要累,比熬了三天赶动画还要累。
他累得连脑子都不转了,累得连张嘴都费力。
但明明这么累,他心里却有一块小小的地方,在放肆地欢笑着,在畅快地呼吸着。
那些积压在心间,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只能终日竖起尖刺保护自己的沉疴淤泥,被一点点地卸去。
这是许久以来,他根本不敢去做的一件事。
但他做到了。
因为,身边这个人,一直陪着他,一直在用行动告诉他:我会……保护你。
在我这里,你很安全。
迟遇的下巴压在谢卿晟的肩窝,脸上泪痕斑驳,眼神是已经空茫了。
直到谢卿晟的手在他的背上摩挲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