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如晦抬眸看向他,眼里泛起他们所熟悉的笑意,抬起手替微昙和孟昭然擦掉眼泪看,“哭什么。”
他俩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两人一齐扑进邬如晦怀里,将鼻涕眼泪通通蹭在大师兄衣襟上。
楚休明呆呆地站在一边,他此前压根就没见过邬如晦,此时叙旧也轮不上他。
邬如晦安抚着怀里两个师妹师弟,朝他微微一点头:“师门里住得还习惯么?”
楚休明受宠若惊:“挺、挺好的,大家都对我很好,师父还划了一整座山头给我……”
提及陆昃,他的舌头顿时打了个结,恨不得回头掐死刚刚的自己。
坏了!本来大师兄没问的,这一提不就想起来了吗!
谁知,邬如晦只道:“那就好。”
微昙惴惴不安地抬起脸,咬咬牙,直接问道:“大师兄,你不问师父在哪儿吗?”
然而邬如晦只是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从善如流地问:“陆昃去哪儿了?”
孟昭然委屈又茫然地回答:“不见了。”
于是邬如晦又揉揉他的头:“嗯。”
……“嗯”
?
就“嗯”
一声吗?
微昙抹着眼泪:“大师兄,你晕过去之后,师父守了你一夜,第二天听说你没有大碍之后,就借口说要去看看湖底封印,休祲剑还在湖底镇着羌杳,人却不见了,我们找了师父好几天,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抓着邬如晦的袖子摇了摇,像小时候一样央求道:“他身上还有伤,我担心……大师兄有什么办法把他找回来吗?”
邬如晦听罢,指节抵着额角,有一搭没一搭地揉了揉:“我知道了。”
在师妹师弟闪着泪光的期待眼神注视下,他淡声承诺道:“三日之内,他会回来的。”
他没说是什么办法,但他一向言出必行,面前三人听完,就像吃了颗定心丸,莫名就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
陆昃其实没走。
峰顶常年云遮雾绕,他随意挑了个云头,坐了三天三夜。
白衣白发,几乎与缥缈的云雾融为一体。
他双目微阖,但神识一直笼罩着整座浮空岛。
微昙抽空处理妖族事务,孟昭然偷偷去找羌杳谈心,楚休明午夜惊醒后失神地握紧断刀喃喃自语,以及……邬如晦越来越平稳的呼吸。
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之下。
因此,邬如晦苏醒的那一瞬间,陆昃就察觉到了。
那双穷尽造化的鎏金瞳睁开后,有那么一刻,遥遥地与云端之上的陆昃对上了视线。
尽管知道邬如晦看不见,陆昃还是垂眸避开了。
等他再次望过去时,邬如晦已经在哄直掉眼泪的师妹师弟了。
就好像他只是寻常小憩片刻,被受了委屈的师妹师弟哭哭啼啼地寻上门,倒也不见睡意有多浓重,拢拢外衫,不厌其烦地开始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