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诀陵放肆笑了笑,便扫过在座之人,问:“二殿下没来?”
有人应声答:“小侯爷说那位身体抱恙,先行回宫了。”
“哦。”
宋诀陵说,“难怪适才我上楼时碰上个秦人模样的魏人。”
那些个纨绔品出他言谈里的轻慢意思,相视一笑,争先恐后地开口说:
“杂种嘛!哎呦,就是这般!”
“不来好哇,省得脏了眼嘛!”
宋诀陵听着那些话笑起来,那季徯秩却从容地同一旁的公子论起玉石佛。
这二位擦肩而坐,彼此互不搭腔。
厢内贵妃椅上还歇着一深绯袍的年轻官儿,那人在袖窝里藏了一娇娘,正搂着人小憩。听闻席间热闹,这才一骨碌爬起来瞧了眼。
“小侯爷来啦?!”
季徯秩淡淡瞥他一眼,并不搭理。
那人名为付溪,从前也做过一阵子的太子伴读,后因私服五石散,被赶出了宫。其父为求公正自刎献国,他却半点不识他爹胸中大义。今儿已近及冠,却仍耽溺声色犬马,夜不着家。虽因其父恩荫得任大理寺少卿,却还不如他那豆蔻之年的亲妹妹那般知书达理。
那付溪踩靴下椅,酒入舌出,摇摇晃晃行至季徯秩身侧,垂下脸儿轻佻道:
“许久未见呐,小侯爷!您那小脸儿生得可愈发对足了在下胃口。”
季徯秩抿了口酒,笑着没说话,垂了眸子等着听那登徒子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有意思的。
付溪见他不反抗,更觉口干舌燥。他舔了唇皮,正欲张口,哪知那正动筷夹菜的宋诀陵遽然朗笑道:
“怎么?少卿这是在怪自个儿的胎投得不好?”
席间哄笑一片,付溪骂了几声娘,也就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会儿沉湎淫逸,只念着要如何把那美人逗上一逗,再摸只香手来亲,哪有工夫理会宋诀陵?
“二爷,我正同小侯爷说话呢,你可莫要吱声!万一吓着人家可怎么办?”
那付溪说罢,趁手拎来一白瓷酒壶,眉尾略挑,同季徯秩说,“季小侯爷,在下见您这酒就快吃尽了,给您满上?”
季徯秩嗯了声。
想看戏,当然要点头。
那色胚子原先还装模作样地安分倒酒,半途双眼陡然一眯,手一抖,便欲将酒往季徯秩衣裳上泻,绘出一副温酒湿美人的香艳图来。
然那酒还未泄出一分,他却发觉手腕动弹不得,定睛一瞧原是被那小侯爷攥住了,力道大得叫他口呆目瞪。
“付少卿,醉了罢?”
季徯秩捏住他的腕骨,稳稳当当地给自己斟满一杯,又劈手把他手里那壶夺去摆回桌上,“醉了可别执壶啊,伤着在下不妨事,伤着自个儿可怎么办?”
季徯秩说罢才放人,那付溪吃了痛,急着去揉自己那娇嫩的骨皮,只觉险些没碎了。然他自个儿受了莫大委屈,还没来得及嚎上俩嗓子,那罪魁祸首却先将眉蹙成楚楚八字,温声软语:
“对不住啊,付大人!在下使惯了重弓,下手实在不知轻重。”
付溪无言,只恨不能翻个大白眼儿。倒是宋诀陵闻言把筷子搁了,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
“那弓多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