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姮站了半晌,许久才弯腰抱拳,哽咽着道,“是,那学生……就先回去了,您老也早些休息。”
她转身离去,抬起袖子拭泪,王瑞站在门口看着,闭上了眼睛,许久才转身前行。他伛偻着脊背,幽幽地叹了口气。
腹背受敌啊。
殷姮回到了自己家中,她眼中的泪水早已在路上风干,揽月迎出来,“主子回来了?宫里怎么说?”
“阁老日后就在家中颐养了,万清升了首辅。”
殷姮步履匆匆,直入寝屋,从枕头套子里抽出一张条子来。
那上面写着几个小字,隐约能看见“反民于初五……天佑祥瑞……万望警惕、提前应对”
几个字,以及落款的日期,是二月二十八。
今天是三月初五,这是六天前的密报。
她眼眸中划过深思,接着握着那张条子走到了烛火前,将那张条子烧了干净。
女子唇角忽地勾起一抹笑意,鹤蚌相争,她这个渔夫也不能只是干看着。
王瑞暂且下去了,万清即将做大,万党一派对她来说实在是麻烦,她得想办法去掉些万党的羽翼,尤其是能左右皇上心思的人,绝不能久留。
兰沁酥……慕良……
前者就是个贪荣享贵的蠢货,沁禾不在,万清事忙,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烧起来。
难的还是慕良,得想个法子把他从皇上身边支开才行。
殷姮捏着下巴踱步沉思,司礼监掌印不大可能离开宫里,慕良也没什么大的错处能让她捏,无法立即扳倒。
等等,宫里?
女子抬眸,顺天府有皇宫,应天府也有皇宫!
应天府……南直隶江苏。
她旋即坐下,摊开了纸,提笔落字,很快就写完了什么东西。
……
江苏·常州
兰沁禾到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和北京比起来,江苏多了水墨气息。二月底,满城湿润的冰雪气,是同北京不一样的风景。
她先去省里报道,拜见了江苏巡抚兼布政使的凌翕。
“老师!”
分离了十年,兰沁禾乍见凌翕忍不住鼻尖一酸,掀了袍子往下跪去。
“来了?”
凌翕见了她也颇有感慨,她扶着兰沁禾起来,上下打量,红着眼睛点头,“这一路可好?”
“好,一切都好。”
“你母亲和家里呢?”
兰沁禾眨去了眼中的泪光,直直点头,“都好,老师呢?”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凌翕笑着,她脸上着了浅浅的妆容,依旧不失二十年前的美人气度,尽管从前的凌翕是不上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