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兰沁禾说得忐忑,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回绝的打算。
果然,殷姮轻轻拂下了她的手,“她那边有跟着的大夫,不缺我一个。我从你这儿再赶去南直隶,路上来回的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
殷姮来看兰沁禾为她打点常州,是因为两人的情分,可她背后还牵着王阁老,这是局势。
凌翕在江苏就像一把锁,不松不紧却实实在在地锁在了王瑞喉上。
她的故去会成为王瑞挣脱锁链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十年了。
殷姮说罢起身,“好了,我这会儿也累了,去客房歇一会儿,晚点再来看看你,接着就得赶回去了。”
“京师很忙吗?”
兰沁禾问。
“确实有点事。”
殷姮没有说出口,此时的京城平静之下已经是一锅沸水。
常州金蟒衔玉,上刻了天佑祥瑞四字;接着钦天监又说江苏上方有龙气。
万清已经开始出手了,这两件在殷姮看来不过是铺垫,她料定过几日必然会有更大的动静。
但这些她现在不打算和兰沁禾说,说了也不过是徒添愁绪罢了,毕竟两人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们是水火不容的政敌。
“好,你去吧。”
兰沁禾缩在被子里点了点头,露出的一双杏眸圆圆地睁着,殷姮见了觉得可爱,忍不住碰了碰她的眼睛。
“闭起来,乖乖睡觉。”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的沁禾能有点小姑娘的模样。
……
殷姮很快就走了,回去的路上揽月问她,“主子,江苏各处都有鸡瘟,您为什么不把药方送去省里,只单单留给了常州?”
“我自然是有道理的。”
殷姮望着远处的京师,凤眸沉沉。
她这次来直接将药方给了各县县令,没有留给沁禾,就是知道一旦给了沁禾,她立马会送去省里。
到时候江苏各处都病着,唯有常州安宁祥和,常州知府的政绩就出来了。
但光是这样还太过小家子气,不免惹得别的知府生怨。
于是等沁禾缓过了神,一定会去问那些知县要药方,晚上几日送去各府,也还能说是“先在本府试过了药效”
,听起来更让人觉得兰沁禾稳妥。
这是一点小聪明,可殷姮知道兰沁禾不会往那边想。
正如从前的她一样,从书生变成天子之臣,实在是太累了。
殷姮回了京师,她在常州逗留得久了,赶的夜路,回府后换了套衣服就直接去户部当值,两天一宿得没有歇息。
停了四天,该处理的事情堆积了起来,殷姮捡着重要的先拟好奏疏,抱着去了内阁同几位大人商议,等她从内阁公署出来时,恍然已是下午。
殷姮将打回的账目抱在怀里,沿着朱红的宫墙慢慢走回去。她眼前有点晕黑,不仅是三餐不律,也是长时间没合眼的缘故。
“殷大人。”
前方走来一抹人影,殷姮打起精神抬头,微讶地招呼,“慕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