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着的人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见她塌了肩膀垂头丧气地吐了口气。
顾望乡自打刚刚那巨蟒从水里出来以后,就沉默得反常,现在一个人静静盘腿坐在水潭旁,一言不发。谢敛往他那儿走,也看着那如今又恢复了平静的水面,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坐在岸上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头与身旁站着的人对望了一会儿,看出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眼下这个境地里,他确是真心实意的还在想着出去的法子。
顾望乡收回了目光,嘲道:“早点认命也就罢了,明知是绝路,死前还要再挣扎一番,岂不是更痛苦?”
“你如今认命了吗?”
谢敛反问道。
坐在岸上的人像是僵了僵身子。谢敛又等了他一会儿,见他确实没什么要说的,转身准备再折回被乱石掩埋了的墓道口。
但他走了没有两步,身后的人突然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别的出口。”
谢敛脚步一顿,又听他说:“不过,也是条死路。”
安知灵走过来的时候正听见他这句话,她眼前一亮:“你真有别的法子离开?”
活像没听见后半句似的。
顾望乡不搭理她,只看着谢敛道:“不过,若你们能出去,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安知灵以为他指的是之前答应让他附在聚灵石上一块出去的事情,正想向他保证,却听他又说:“并非之前的事,我希望你们能将一样东西带出去。”
安知灵一愣:“什么东西,你该不会也想要哪传国玉玺吧?”
谢敛瞥了她一眼,发现自打她一旦走到绝境,嘴就很贫。
顾望乡却摇摇头,自打在这墓道中相遇以来,他始终是一副置身事外万事不上心头的模样,如今却开始严肃起来:“当年宣平帝死后,他的棺木抬进墓室,我见人往他棺椁上涂了鸩毒,就知道自己也难逃此劫。所幸我之前设计这地宫时,因为心血来潮,做了一个水力装置的机关,为了引活水进来,留了一个出口。”
“既然如此……”
“我怎么还是死了?”
顾望乡苦笑道,“我也是醒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当年原来竟没有逃出去。但我在这地宫中睡了太久,竟连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都不记得了。”
安知灵想起刚刚岩洞将塌的时候,他苍白着说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时,那副失魂落魄,似喜还悲的神色,不由一顿。
这时又听谢敛在一旁冷静接道:“所以,出口在这潭底?”
她怔忪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既然说了那出口当初是为了引活水进来,他醒过来时又正好是在这处,那出口自然就是在这水底。想通这一关节,她第一反应却不是联系此刻自己的处境,而脱口道:“你当初没能出去,就是因为水底那怪物?”
顾望乡神色有些难堪:“当年倒还只是一条小蛇,大概是从山里什么地方顺着水流进来的。”
谢敛点点头:“无怪你说也是条死路。”
顾望乡当年想从潭底的出口离开地宫,但是遭到水中巴蛇的攻击,丢了性命。如今那巨蟒大了十倍不止,一口就足以将一个成年人吞了,想从潭底离开,比疏通堵死的墓道更为艰难。
山洞中一时又没了声音,半晌才听安知灵干巴巴地与水潭边的人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伤感……起码当时你必定是留了个全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