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过是巧遇,随便说说而矣。”
司马燕玲安静地喝着酒,没有再作声。
我们相对沉默,云已散去,月色再次明朗起来。
“相国大人,这晚兴致如此之好,不如就由清持来弹奏一曲,以作娱乐。”
我说。
司马燕玲并没有反对,我摆好琴,轻轻试了试音。
“相国大人可有特别喜欢的曲子?”
我问。
“赵大人可随意。”
司马燕玲并没有要求。
我点头,他逃避的正好也是我所逃避的。大家心照不渲。
寂静的夜色,祥和的秋风,我无心地撩拨,清脆的音律马上溶入这一片美景之中。
司马燕玲听得一片癡迷。
这是他所陌生的曲子,这是我终日弹奏,给别人听的曲子。
司马燕玲越发沉默,他情绪低落,无法释怀。
一曲既尽,他竟没有反应。
“怎麽?”
我自嘲地说:“清持技艺生疏了,司马大人也不必这样坦白。”
司马燕玲擡起头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何这样激动?我对他笑,虽然不曾完整听过,但或许会有所印象,我坐在深宫中,为那个昏君弹过不下数百遍。这相国大人在宫中出入自如,如此频繁,应略有所闻。
不过这相国大人不喜欢也不要紧,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曲子可以慢慢弹奏。我这样熟悉,是因为那个昏君喜欢听。
我一曲一曲地奏下去,司马燕玲听得双眉紧皱,越来越苦闷。
对他来说,我手下的每一个音符都似一道咒,层层摧毁他的防线。
他眼看快要崩溃。
琴声骤然中断,司马燕玲已听得一身冷汗直流。
“弦断了。”
我说,有点惋惜。
司马燕玲的面色有点发青,他说:“是吗?那就算了吧。”
算了?是啊,算了吧。他根本没有勇气听下去。
我拿起酒杯,再次敬他:“相国大人,预祝你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司马燕玲也拿起酒杯,回敬我:“赵大人,一切言之尚早,谁不知赵大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还请多多照料。”
“这可难说。”
我笑得开心。
司马燕玲并不是个善酒的人,几杯下来,已经昏昏然。
“清持,”
他轻叹着气:“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你我初相遇,灵庙之内,竟无一处完壁,我放眼望去,只见有不应存于世上的天人伫立在当场,那诡异的气氛我至今难忘。”
我笑,是,依你的说法,我们之间的孽缘便从那时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我们还太小,所以才不懂得阻止命运的发生。事到如今,说来何用,一切都已太迟。
“清持也猜不到,那日所见的落泊少年,有朝一日会成为权倾天下的相国大人。”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