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颔,萧洵多看一眼后,撤身离去。
莲蓉立即探身过来,将窗帘搭子放下,盖严实,一丝缝隙都不留。
赫连长容退回大迎枕上靠着,呆呆地回想刚刚这个人的眼睛。
萧洵策马回身,打鞭催马,将行程拉快。
他勒紧缰绳,挥鞭打马,任凭雪花砸落下来,他没有皱一下眉。
刚刚那双眼睛,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瞬,瞳孔微张,她的记忆那么好?
后来,他借雪花砸落下来的势头,眯着眼,那双眼睛又恢复初见时冷淡的样子。
但愿没认出来吧!
雪花砸进脖颈间,融化成水,滑落进去,他浑然不顾。
那张脸,没了胭脂的遮掩,虚弱尽显,他一览无余。
她畏风瑟缩的样子,在脑中浮现,还有那朵飘进去的雪花,一起反复浮现。
那畏风瑟缩的样子,跟那时因怕他而瑟缩后退一样!
还有寒风袭过时,打寒战的动作,也一样!
他仰头,任凭雪花砸来,他扪心自问,真的不想被她认出来吗?
雪花落进眼眸,迫使他低头。
雪花霎时融化成水,顺着脸颊滑下,他挥鞭横扫,卷回更多的雪花,雪花在他鞭子收拢时卷成团,再下一次挥鞭时,激射出去,袭击路旁的枝条,枝条应声而折。
马蹄踏在雪上,出噌噌的声响,留下一片印记,风雪一吹,又将痕迹掩藏,仿佛一切从未生过一样。
马蹄飞踏,风雪飘摇,长途漫漫,这一程,终是难行。
赫连长容蜷缩在马车里,听着呼啸的北风,抱臂取暖,那夜里的一双眼睛,那个蒙面人,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刚刚那双眼睛,太熟悉,又太陌生。
这个人,就是跟三哥一直在对战的人吗?
一想到三哥的处境,是被这个人所逼迫的,她内心就不安起来。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冰冷,太过强势,无形中让人畏惧!
她侧眸瞧着给她当倚靠的小丫鬟,心里纳闷,这样的人,不知道莲蓉怎么会觉得很好?
行得飞快,那种不适感渐渐又上来了,她索性闭了眼,兀自回想起自己的母妃。
母妃留给她的那支簪子,此刻就在她衣袖里,她借着抱臂取暖的姿势,在衣袖里慢慢摩挲着那支簪子。
行了这一路,她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自拜别三哥后,就不再有悲伤。母妃说过,这就是命,她自知逃不过,也无路可逃。
只是,上清寺里,她有了秘密,那是意外。
这场意外,她自知不可在意,是秘密,不会开花见天的秘密。
但是,那双眼睛,是她为数不多的、想深深记在心里的一横,重重的一横。
比如,那股松木香,至今可闻。
比如,他的臂弯,温暖可枕。
比如,那只大掌,厚实。。。。。。
正当她回想起那人温厚的掌心时,忽闻一声惊呼,跌撞一震,翻栽出去,紧接着,就不知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