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自己的主子,主子没有多说,只要他护送一程,他微微走神。
她又笑了,温声道“东亭,就到这里吧!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缘,再会!”
东亭坐骑后退一步,他露出自己一贯的笑容,她喊他东亭的时候,眉眼都是弯的。
东亭望她一眼后,也抬眼望向那座山,满山的雪,寒意凌人,不知道她为何要望那么久。
东亭只望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投放在她身上,见她如此坚持,便也含笑,温声道“既如此,那在下送姑娘至此作罢,万望姑娘保重!”
女子微微颔,以此作别。
东亭没有即刻走,他取下斗笠,倾斜着甩一甩、抖一抖,抖落掉上面那层厚厚的积雪,然后重新戴上,在他系绳索的时候,又闻得那女子开口。
“东亭,换一下吧!”
东亭系绳索的动作一顿,大概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他呆望着她,出神。
那女子抬起右手,指着他的斗笠,意思鲜明,就是要他的斗笠。
东亭犹豫了一瞬,将系了一半的绳索解开,抬手取下斗笠,将斗笠递过去。
“多谢你!”
她诚恳地说。
东亭见她左手一直未曾挪动过半分,索性道一声“得罪”
,将斗笠给她戴好,顺手系好了绳索。
她低着头,闷声道“大恩不言谢,东亭,这份恩情厚意,铭记于心!”
说罢,她从车里出来,望着东亭身下的马。
那是乌桕,是她的坐骑,东亭的那匹马,在马车前头,这一路都是那匹黑马在负重前行。
这一刻,东亭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东亭干脆利落地下马,将乌桕交还与她,到底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姑娘,天寒地冻,还是乘车吧!”
女子抚摸一把乌桕,侧眸,望着东亭,笑说“多谢!无妨的,最后一程了,风雪而已!”
东亭眉眼一跳,最后一程,什么最后一程?
见他呆,她已经翻身上马,正一正腰侧的卢雨剑,回眸跟东亭对视,片刻,她露出一个释怀的笑来。
瞧着那笑,东亭心跳突突地加快,今日的姑娘,太不寻常了。
要说到底是哪里不寻常,他也说不出,大概是从听说公主薨落那一刻起吧!
他们走的官道,这一路都没落下过重大消息,从朝廷下旨不许北晋王挽留公主在扶风城养病,到公主薨落,走官道的大消息都尽数掌握于心。
正因为听说了这些消息,姑娘才坚持加快行程,起初他不知姑娘为何要一路向北,此刻,大抵是能猜到些许。
姑娘到北地,肯定是跟公主有关,再联想一下,多想想,总是会想到一些根由的。
他决定,回去了,要好生跟主子谈谈这个姑娘的事情。
她瞧一眼马车,大声催促道“雪大,上车吧!”
东亭颔,利落地上了马车,他刚半探着身子打开帘子,便见她欲挥鞭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