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泪流满面,整个人像风中的纸片人一样,没有他的骄傲和器宇轩昂。
他抱着我,浑身颤栗,哭的肩膀耸动。
他抽噎着,像个被爸妈丢弃的孩子一样伤心。
他哽咽着:“千烟,这样被爱着,也让人特别痛苦和困惑。我宁愿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哪怕是沿街乞讨,或许,我都比现在幸福快乐。”
“千烟,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可怜人。只不过我表面风光无限而已。”
“这些年,自从我懂事这些年,爸爸和妈妈一遇上什么事情不是吵,就是闹,我妈每次都说,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她真的想死了算了——”
“而我爸爸,每次在我妈和他大吵大闹时,他都像头困兽一样。好多时候,他任凭我妈闹,然后,他摔门而去……”
“千烟,我和你一样,其实,特别渴望一个正常的家。”
“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不相信婚姻,这辈子也不想成家,但我现在,却特别渴望和你在一起,特别特别珍爱有你的家。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发自肺腑的!”
那刻,沈哲伤心的不能自已。
我的心情也特别复杂,百味杂陈。
我还是红着眼眶,把他推出了门外,然后,我靠在门背后,眼泪如飞!
小时候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一幕幕在我脑子里闪现。
3岁起,我就被比我大点的还有同龄的小孩子跳着叫着骂我是“小破鞋”
、“小野种”
、“小狐狸精”
——
只要我有的东西,他们都可以任意从我手上抢。我不给,和她们打起来,那些大人上前来拉,却总是拉偏架,我总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也总成了别人的。
我妈秦婉瑜如果看见,没有一句安慰我的话,反而说“我自己没出息,活该被人打”
。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长大的?
小时候,我妈带我去外婆家。
外婆家在农村,本来有广阔的田野让我一个小孩子可以尽情撒野,尽情的享受大自然的一切美好,看春种秋收,看那些绿油油的的秧苗最后变成稻谷;看油菜田不经意间花开满原。
可这些,我都不曾享受过。
我每次被妈妈带去外婆家时,外婆都把我躲躲藏藏,她不让我出去和周围的小孩子耍,只让我在家里的晒坝里独自玩。
我可以在晒坝里追鸡赶鸭撵狗,但不能跨出“龙门子”
半步。
外婆说,这是为我好,她不想让人看见我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她说家里人还要脸!
小时候,我不懂外婆这些言行,只想趁她们不注意我,就蹿到门外去疯玩。
结果,外婆家周围的邻居,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看见我都一脸灿烂,叽叽咕咕,像看什么“西洋镜”
一样……
接着,就有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向我扔泥巴,他们骂我是我妈偷人养的“野孩子”
,说我妈是“公共汽车”
,千人骑,万人坐,是个“破鞋”
、“烂货”
——
我不服气,拼着小命和那些骂我的小孩子扭打在一起。
可我敌不寡众,总是被人揍的鼻青脸肿。
外婆心疼我,把我拉回家里,边给我洗身上的那些脏物,边哭着说:“千烟,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让你出去玩,你偏要出去。看看,看看你都被这些挨千刀的,没有心的人打成啥样了?”
“外婆,他们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玩?为什么骂我是偷人养的野孩子?”
我外婆一下子就老泪纵横了!
我也再也不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