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许行之皱了皱眉。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行之记不清了,好像也只是过了一会而已,李炎从车底下又滑了出来,他说:“帮个忙,拉我起来。”
许行之就走到车边,弯下腰对李炎伸出了一只手,李炎握住了,许行之又往上一拽。
坏了,拽大劲儿了。
李炎沖着自己就过来了,许行之只好用另一只手把住了他的腰,两人都踉跄了一步,但幸好,没倒,就是李炎靠在了自己身上罢了。李炎脑袋往后退的时候许行之放在人腰上的手还没拿下来,两人就这麽对视着。
李炎的身上有一层薄汗,他脸颊上的头发丝有些成了缕贴在额角,许行之几乎能感受到他脖颈上的心跳,他没被背心盖住的肩窝那边蹭上了机油,这个距离的气味和颜色都是刺激。
两人还握着的手都开始发烫,李炎看到许行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头顶上的白炽灯突然爆亮,然后嘣——的一声,全灭了。
黑了,暗了,夜了,疯了。
李炎轻声骂了句“操”
,下一刻许行之就吻了过来。
扶着李炎后腰的手把他的背心往上掀开了,手贴上皮肤的那一瞬间许行之的头皮一麻,李炎嘴里跟着含糊不清地又漏了句髒话,他腰窄得几乎一巴掌就能箍住,滑腻的触感说不準到底是许行之掌心的汗,还是李炎腰上本来就有的,许行之是等李炎的双手环住他脖子的时候才发起攻势的,许行之的眼镜太碍事了,李炎顺手就扯了下来,两人越吻越深,像个桨片一样在里头旋摆,啃上他下颚骨的时候李炎轻声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会都停不下来了。
刚刚那一拽是许行之往后踉跄的,这会却是他推着李炎往后退的,在磕着车前防撞条的时候李炎又骂了句操,拽着许行之的衣领往后仰了过去,直接躺在了引擎盖上,许行之就这麽盖在了李炎身上,吻停了,头也分开了,这会两个人动作都止住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从卷帘门两边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都落到了两个人对视的眼睛里,许行之咽了一口唾沫,胸口起伏不定,鼻息有点乱,像是在清醒与堕落之间挣扎。
李炎觉得覆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滚烫,不管是不是酒喝多了,他知道许行之从吻他的那一刻起就上头了,火从唇里、从手里烧过来,烫得自己的神经末梢都蜷缩了起来,烫得他发疼,烫得他的手只能用力拉着拽着,感受到许行之的一只手垫在自己的后脑勺和引擎盖之间的时候,李炎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绷断了,拽着许行之领口的手没有松,自己擡头往上一送,叼着许行之的唇往下拉,直到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衣服摩挲的声音都闷闷的,只有几声金属扣的声音特别明显,李炎的鞋都没脱,工装裤只套了一条裤腿,许行之把他的腿折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疯了,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李炎的手摁了下去,嘴上的吻没有停,两个人的手也没有停。许行之只记得李炎受不了的时候一把把自己从身前推开了,仰着脖子呜咽着,这个动作里没有拒绝,他只是怕弄髒自己。后来李炎是怎麽把自己摁在引擎盖上的,又是怎麽伏下身帮自己的,许行之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蒸了一场巨热的桑拿,无论怎麽大口呼吸都汲不到多少氧气。
许行之醒过来的时候汽修店里亮了一盏白色的台灯,李炎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两条腿交叉翘在桌面,一只手在玩爱消除,另一只手里夹了一根烟,爱消除的声音很小,时不时叫一声,李炎手上的烟却很久没想起来抽,烟灰条变长变松,可他的手指却仿佛意识得到一样,弹了一下,落在了地上。
地上除了烟灰,还有七八团纸巾,垃圾桶就在沙发边上,刚刚却谁都没想起来收拾,许行之动了动,看了眼表,1:47,不知道是折腾得久还是睡得久,他看到李炎的脑袋往后偏了偏,却没有转过头来。许行之站起来提了裤子,又弯下腰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巾挨个捡起来又挨个扔进垃圾桶里,李炎始终没有回过头,许行之也有点想逃。
是尴尬吗?他问自己。
是尴尬吧,他又回答。
还是,不知道该怎麽办?
一个要招待自己的人,结果把自己也算进了招待里。
先不提了吧,就先这样吧。
“那个,”
许行之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回去吗?”
到嘴边的我先走了,许行之到底没说出口。
“你走吧。”
可李炎好像听到了许行之原本想说的话。
许行之背上了包,想了想还是把李炎给自己买的t恤带上了,他对着李炎的背影说:“t恤我带走了。”
“嗯。”
李炎没回头,在烟即将燃尽的时候,终于想起来吸了一口。
第二天退房的时候,许行之发现房费已经结过了,来的时候是大太阳的天,这会的云却压得很低,服务台的工作人员问自己要不要顺一把伞,许行之说不用,他还是穿着昨天那件衣服,李炎给自己的那间藏青色的t恤,他没有穿,甚至拆都没有拆,就这麽放在包里。
直到上了高铁的时候,雨才下了下来,许行之这次的位置靠窗,雨水顺着减速玻璃往下滑的时候月台上的柱子都扭曲了,在提醒列车还有三分钟开车的时候,许行之拿出了手机,找到了大漂亮的对话框,开始打字,打两个字删一个字,打一行字又全删,最后发过去的就只有寥寥两个字“走了”
,李炎回複的速度还是很快,和他那些端午中秋新年短信一样,平平无奇的四个字,“一路顺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