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薇经过聂长欢身边的时候,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重重地撞了一下聂长欢的肩膀。
聂长欢被她撞得向后退了一步,她也没顾得上生气,顺势就转身去看傅行野。
彼时聂薇刚好走到傅行野身边,她柔柔地叫了声“傅公子”
后,就抬手虚托着傅行野的手肘。说是虚托,但她的掌心很明显地与傅行野的手肘肘弯相触在一起了,而傅行野居然没有推开她。
聂长欢不由想起之前出电梯时,她因为不小心捉住傅行野的手指,傅行野当即冷眉恶语的样子。
这区别对待,让聂长欢那一直萦绕在心底的失落又浓稠了些。
她默默地转过身,再不看他们了。
聂曼霜一直冷眼看着聂悦山与聂薇之间的小动作,冷艳的眉眼之间满是疲惫和厌恶。
但她也没有站出来维护聂长欢。
倒是聂悦山,一看聂薇和傅行野绕过走廊转角、身影消失不见,立刻压低声音斥责聂长欢:“我不是让人把你看起来了吗,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也许是聂悦山心中火气太重、此刻逮着聂长欢便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所以他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安静的走廊里,话音仍旧相当清晰。
刚绕过走廊转角的傅行野听见这话,缓缓停了下来:原来,是被禁足了。
看来,是他错怪小结巴了。
不过,他的小结巴作为他的救命恩人,怎么老是活得这么可怜,谁都可以在她头上踩两脚?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这么做,都有问过他傅行野的意见了么?
傅行野微微仰起头,薄唇紧抿时、凸起的喉结分外阳刚性感,然后他单手解开了自己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熟悉的人都清楚,这是傅行野失去最后的耐心的表现。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聂薇却看得心跳加速,她忍不住想,要是傅行野这样的男人属于她,那么他们的床第之事,该是多么令人沉沦不已,不知比那些跟她演对手戏的男演员强过多少。
脑海里涌现出许多血脉喷张的画面,聂薇不自在地调整了下站姿,却发现傅行野突然转身往回走。
他凭着记忆绕过走廊转角,一抬眸,被走廊里明亮的光线晃了下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再睁开时,原本一片黑暗的视野突然晃了晃,紧接着,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
走廊中间,一个身材单薄却穿着宽大衣服的姑娘微微仰着头,对她面前站着的瘦高男人挽唇一笑、带着点期待问道:“爸爸,如果我说不是我,您会信吗?”
傅行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眯了眯眼后再定睛去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世界再次陷入绝对的黑暗。
他抬手摘掉眼镜,呼吸控制不住地微微粗了些,脑海里又重新闪现刚才所见的画面。
那个仰着头的姑娘,是小结巴。
虽然看的并不真切,但傅行野却有一种像是真正的认识了她的感觉,她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和一个特定的声音而已。
聂长欢在他心里,成了一个真实而鲜活的存在。
这样一来,他就更看不得她受欺负了。
可惜聂悦山为了阻挡聂长欢的去路,此刻背对着傅行野的方向站着,对傅行野的出现毫无察觉,他这人本就当感情是工具的一种,最近又因为家族企业的接连亏损而变得暴躁不已,此刻被聂长欢一回嘴,垂在身侧的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用巴掌招呼聂长欢。
他已然不在乎什么真相,只想找个由头发泄旺盛的肝火。
聂长欢昨晚才挨了郑舒英一巴掌,脸蛋至今没有完全消肿,此刻见聂悦山又要打她,她本可以直接走开的,但她固执地盯着聂悦山就是不动。
她既希望聂悦山终究舍不得动手、又希望聂悦山最好打下来、她好借这一巴掌彻底斩断那点父女情分。
眼看聂悦山就要抬手,傅行野慢悠悠地叫他:“聂总。”
聂悦山没料到傅行野去而复返,但他仗着傅行野看不见,还用手指警告地点了点聂长欢,这才笑着走向傅行野:“傅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聂长欢本来没觉得委屈的,这会儿又听见他的声音,委屈和难堪的情绪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她偏过头、努力憋住了自己的眼泪。
因为视线一片黑暗,傅行野站着没动:“想跟聂总谈点公事,不知聂总是否方便。”
“当然方便!那……”
聂悦山环视一圈,最后指着走廊上的休息长椅,“傅公子这边坐,我们慢慢谈。”
“不必,就几句话。”
“那也好。不怕傅公子笑话,这几年的生意越来越难做,聂家的家族企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能不能做好鲸城这个项目了。”
一旁的聂薇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聂悦山,可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完全消化这话。在她看来,聂家在华城也算数一数二的家族了,赖以生存的家族企业怎么可能就依赖那么一个项目呢?
聂长欢也微微抬眸,注视着傅行野,毕竟傅行野昨夜震怒,是提过要拿那个项目开刀泄火的。
聂悦山对其中内情毫不知情,还颇为讨好的朝傅行野倾了倾身子,显得两人得关系好像也更为亲近些:“傅公子,到时候项目一旦动工,还望傅公子念在今日情分,一定要多多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