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子绷着一张惨白的脸,死死攥着小洛子,同样压抑的低声:
“郡主说,摔杯为号。”
他们要听话。
郡主说了的,摔杯子,他们才能进去!
小洛子松了力气。
小丁子放开了手,眼中有了泪。
呼啸的北风,紧闭的房门。
龙凤红烛燃着,滚下一滴红色的蜡泪,凝结在合欢烛台上。
萧淮松开了扣着月下的手,月下搂着他呜咽出声。
萧淮口中涌出的血湿了他半个胸膛。
他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擡起了指尖,然后,轻轻扯了扯月下的袖角。
这算是两人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以前每次月下不高兴闹脾气后,总是拉一拉他的袖子,既表示道歉,也表示和好。
这是萧淮第二次尝试拉起月下的袖子。
扯一扯。
再扯一扯。
用他这一生最后的力气。
朏朏。
月下慢慢松开了萧淮。
萧淮的声音已气若游丝。
“朏、朏这药不、不是这麽用的”
他似乎想擡手,想去够她的脸庞,可他够不到了。
月下俯身。
他的手终于落在她的脸上,摸索着,落在她的唇角,为她抹去嘴角涌出的血。
他说:“朏朏我——”
萧淮努力睁开的眼中犹如水洗过一样——
大周人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有一双异常迷人的桃花眼。
萧淮擡起的手猝然滑落,整个人都靠在了月下的怀中。
月下轻轻搂着他,轻轻地。
“太子哥哥,疼不疼”
滔滔岁月中,她的身边一直有他。
“朏朏别怕。”
“你不懂的,孤告诉你。你想要的,孤给你拿来。你不知道怎麽办的,孤替你办。”
“现在,告诉孤,谁让你不高兴了?”
“花也掐了,脾气也发了,人也打了,你的气还没消?”
“《凤求凰》都听不出,以后怎麽做太子妃?”
“朏朏,做孤的太子妃。”
“朏朏别怕,孤在。”
一次又一次。
从她那麽小开始,到她长大。
从前世,到今生。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世上会再也没有萧淮。
他就是,一直在啊。
无论她爱着,还是恨着。
一片朦胧的痛楚中,月下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就活在这样的一天。
萧淮真的死了。
她的手已经握住了酒杯,却软得好似拿不起。有一瞬间,她几乎就要松开握着酒杯的手。
口中有血再次涌出。
一片朦胧中,她似听到了北地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