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孩的声音笑眯眯地说,“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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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转过来的时候,樊华的头脑还有一丝眩晕。
两只手腕反捆在背后,她下意识地挣了一挣。
塑料的扎带勒进皮肉里,有一些痛。这痛使得樊华清醒了一些。她停下动作。
四周很黑,光线微弱,樊华低下眼睛,先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衣服没干,发梢还湿淋淋地滴着水;双腿半跪着歪坐在舱室的地板上,两只手腕捆在背后,用塑料的扎带同金属的管道绑在一起。
出师未捷,身先沦陷。
糟透了。
樊华想笑一声,喉咙一动,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麻药的效力还没有完全地过去,眼前光影虚浮,肌肉的收缩与舒张不受神经中枢的指挥与控制。
一面慢慢地试图活动四肢,樊华一面努力地眨眨眼睛,打量四周的光景:
这是一间黑暗的,狭小封闭的舱室,空气中有咸腥滞涩的海水味道。
没有灯,光线太暗了,最先瞧见的是身侧的操作台。
粗粗细细的金属管道,面板,线路与微弱光线的指示灯交错地纠缠着;樊华意识到,这多半是探测艇的内舱。
她被关在了潜艇里。
再远些的设备,黑暗里就瞧不清楚了。可是依照机器上密密的指示灯的排布形状,樊华在心里将设备的职能一一地猜测:
声呐,鱼雷,通海的闸门。暗淡一片中,庞大的机器轻声地,有规律地振动。
这是普通的科学考察潜水艇,规模与功能虽然单薄一些,也算齐全。
可以看清的东西不多,将能看见的情态仔细地记好,樊华最后将眼睛投在舱室里唯一的,供人观测的窗口上。
这样小的潜水艇,设备看上去并不具备深潜的能力。但是,即使是几十米的深度,也已经不太能看得见日光了。
探照灯显然被关掉了大半,只留下了一盏;即便如此,小小的,圆形的窗口依然是这逼仄舱室唯一的光源。
樊华看着那窗口。
惨淡的光线下,海水深深浅浅,显出一个明度极低的藏青色。潜水艇向前行进着,这藏青色就随着水流的运动跳跃,变幻。
真实世界的海洋没有纪录片里那样的旖旎和漂亮,黯淡一片中,叫不出名字的鱼群游过探照灯,青灰色的暗淡的背鳍缓缓地摇。
樊华暗暗地叹了口气。
即使是最普通的潜水艇,即使没有精密的武器,但是大海本身,即是无情的杀手。
几十米,听上去没有那么深,可是,真的走出去,才会知道那沉重压强的威力。
肺部的压力失去平衡,首当其冲就会破裂,但是,樊华想,在肺部的结构被破坏前,大脑也许已经开始缺氧了。
这大概就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这样想着,樊华自己“哧”
地乐了一下。
这样一乐,嗓子一振,干哑的喉咙里终于笑出了声音来。
她这样笑,忽然有人说:“你是在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