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高炎定不依不饶,明景宸躲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又见他眉宇深锁,想起之前见过他挠涣涣手心,把她逗得痴笑个没完,差点滚成一团,顿时也起了玩闹之心,在指尖哈了口气,促狭地伸到他腋下想让他笑一笑。
明景宸很怕痒,被迫笑倒在一旁,连腰都直不起来。
他一边躲闪一边讨饶,话音断断续续,像是随时能笑撅过去,“别!别!别挠了!我错了!我错了!痒!哈哈!痒!混账!”
对方越躲闪,高炎定越起劲,顺势欺身而上,不觉间两人倒在床榻上,滚到一处。
“那还不快说!休要骗我!景沉聪明绝顶,小小豪族怎会难倒你!”
“快停下!快停下!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好,你快说,我听着。”
高炎定果然停了手,只俯视着仰躺在榻上丝凌乱,因痴笑变得满面潮红,越色若春晓的明景宸,顷刻间那压下的情思挣脱开束缚爆出来,一不可收拾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嘴巴里干渴异常,如同涸辙之鱼,就快要干死渴死,一双眼睛喷出火星子,都快把人盯出两个窟窿来。
明景宸情绪未平,不曾察觉高炎定的异样,他用手反挡住眼睛,喘着气道:“想要……想要打压这些豪族世家又不教他们太过逆反,最有成效的法子就是你辛苦些,娶了这些人家的女儿姐妹,纳她们为妻妾。如此这般,短时间内他们只会上下一心地协助你,成为你的臂助,一门心思地支持你,如何?”
听罢,高炎定勃然变色,“这就是你的好计谋?”
他面上黑云罩顶,话里已酝酿着雷霆。
可明景宸却毫无所觉,只轻笑道:“是啊,这个主意不好么?”
他虽然因为立场问题不愿再为高炎定出谋划策,可方才那一通玩闹又让他不得不妥协。
这主意虽不能治本,但却是最快捷的法子了,这点上他不曾诓骗对方一星半点。
高炎定顶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手握成拳,上头青筋毕露,已是怒极。
这小半年来,他把对明景宸的心意全都憋在肚子里,不敢表露,就怕唐突到了对方。凡事关对方的,就是再细微再琐碎,他都不厌其烦地关照打点,只求通过这样春风化雨、徐徐图之的手段能在某一天让他俩心意相通。
可结果呢?他呵护备至,心心念念的人却想让他纳一堆的女人,言辞之间何其认真淡定,简直字字诛心,反复在他心头软肉上扎了一刀又一刀,教他痛彻心扉。
怒火直冲高炎定脑门,他一把扣住明景宸的肩膀,身体下压,鼻息拂在对方眼皮上,引得两道浓密纤长的蝶翼扑朔挣扎。
明景宸脸上的红晕犹在,感到陌生气息靠近,连忙不自在地推了推他,“做什么靠这么近!”
没想到却被抓住了腕子,对方力气极大,又是在盛怒中,难免失了分寸,箍得他骨头都快碎了。
高炎定双眸淬火,神情又痛又恨,他一手就把明景宸的两只手举过头顶按在榻上,另一只手钳制住他下巴,一眼就望到他眼底,看到对方瞳中映出另一个怒形于色的自己,他怒极反笑,“为什么?你难道忘了么?我是个断袖,一个断袖靠近另一个男人,你说要做什么!”
现下高炎定已是口不择言,只想把憋在心里的话全数倾倒在对方身上,他今日就要好好看一看,这人的心是不是真的捂不热?
这话一出,明景宸的脸色就刷地白了,他面色紧绷,淡色的唇抖了抖,勉强拉起嘴角想要扯出一个笑,却失败了,他目光游移,落在一旁的床柱上,声音又急又有些恍然如梦,“你不要玩笑……我……我不是断袖……”
这话高炎定一个字都不信,他一直以为明景宸曾是老皇帝的禁、脔,后来被赐鸩酒后阴差阳错下逃到了北地。在这段经历中不管明景宸是被迫还是自愿,从这一年来他观察到的蛛丝马迹来看,恐怕对方到如今心里仍旧对那个昏君有所牵挂。
是恨是爱,是怨是恋,很是复杂。
但都让他妒火中烧,芒刺在背。
高炎定释放出了心中的猛虎,眼中溢出危险的光,明确地对他说道:“你说你不是断袖,我不信!”
明景宸用力想挣脱桎梏,然而都是徒劳,他既羞愤又惊慌,梗着脖子道:“高炎定,你这是贼眼里净小偷,你自己是断袖,就非要觉得人人都是断袖!你快滚开!滚!”
见对方仍不知进退,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怒喊道:“即便我真是断袖,我也不想与你亲近!”
高炎定面上的表情刹那裂了开来,但下一刻他突然了狠地俯下身,对着那张可恶的嘴巴死命咬了下去。
明景宸一边躲闪一边不断出“呜呜”
的声音,可很快就被对方以唇封口,除了追逐撕咬中唇齿磕碰以及吞咽唾液的响动,再无别的动静。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不如说这是两人之间一场角逐,一个奋力追逐,一个负隅顽抗,谁都不妥协,谁都无法战胜彼此,就这样胶着僵持着战局,只互相啃咬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高炎定被咬破了舌头,他吐掉一口血,用袖子一擦,眼里涌动着蓬勃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