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京城里的一些大佬来看望父亲,所以父亲才这么慎重?
可是这些年,父亲交往的人一向都非常谨慎,就是京城里的人,父亲也从来没有主动接触过。当然,作为省委书记的独子,这点政治意识是有的,他知道自从爷爷去世之后,老张家就已经一落千丈,偶尔他回到京城,也没多少人真正会卖张少的面子,但他也知道,是因为父亲一直秉的低调做人的原则,现在父亲的处境也很危险,这是妈妈分析给他听的,虽然他并不完全理解。
但不论是这些年的耳濡目染,还是自己对老张家当前局势的思考和判断,他都知道,父亲今晚如此慎重并不仅仅是待客而已,其中必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但父亲没有说,他却必须看得懂,这也是父亲对他的一次考验。
准八点,门口传来门铃声,张睿也看到正在看电视其实是在发呆的父亲突然精神一振,淡淡地开口,“睿睿,去开门。”
“哦。”
张睿乖乖地应了声,趿着拖鞋去开口。
原本张睿问过父亲,是否要穿上正式的外出衣服和鞋子见客,父亲却说不用,他便知道,父亲这是想用一种家居的环境与客人见面。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原因,一是为了表示亲切,表示对客人是私下交往,关系匪浅;二是因为不重视,没有必要换衣服。这种情况一般是由他去打发了人,在门口说上几句话就好,父亲是不打算见面的。
明显今天的客人是第一种类型的。
张睿表现平静,心里其实是很激动的,来的人会是谁呢?难道会是电视上见过的大人物?应该不会吧,他们怎么会跑到我们家来?
张睿就是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开了门,面前两个淡笑的小年轻提着明显装着烟酒的袋子,让张睿愣了一下。
“请问,张书记在家吗?”
小年轻礼貌地点头问道。
张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烦闷,现在是父亲等待大人物的时候,什么时候你们倒插上队赶过来了?如果耽误了父亲的大事,那怎么办?
还是早点打发走吧。
张睿这么想着,冷着脸开口,“不在,你们下次再来吧。”
说着,把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张军平虽然没有主动走到门口迎接,但他却时刻关注着门口,本来想等着儿子一把人接进来就赶紧站起来,但却听到儿子一句‘不在’,接着就是大声的关门声,让他奇怪地向外望了望,见儿子又趿着拖鞋独立走了进来,开口问道,“睿睿,人呢?”
“爸,不是你要等的人。”
张睿解释道,“不过是两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来送礼的。我看他们手里拿了烟酒之类的。我怕耽误你事,就说你不在了。”
“什么,你说我不在?”
张军平听了张睿的话,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半跑式冲到门口,把门打开。
张睿吃惊地望着父亲,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么失态过。
贺坤与肖文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个情况?
张军平书记不在?
不可能啊,他们来之前还跟张书记通了电话的,堂堂省委书记,不可能会连贺坤来这里的目的都不知道的,也就是说,更不可能不知道此次他们见面的重要性。
那……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还没等贺坤与肖文疑惑完,门又开了,开口的却是张军平书记本人。
“呵呵,小犬不懂事,认错了人,快请进。”
张书记笑着说道,一边还亲自拿了两双明显是新的拖鞋放在门口。
贺坤与肖文当然笑着说没关系,一边客随主便地换了鞋子。这也是当时一些干部的习惯,也有表示亲近的意思。
贺坤把带来的两瓶茅台和两台中华烟放在桌上,张书记笑着说太客气了,但也还是收下了。
贺坤在这里送烟酒是有理由的。首先贺坤与张军平书记是初次见面,不论什么目的,礼是一定要送的,但不能送得太贵重;二来更不能投其所好,这样倒表示贺坤调查过张书记,这会让张书记产生不愉快的感觉。送烟酒礼不会太轻,但也不算重,正是刚刚好。
张睿此时真真想要打自己一巴掌,本来还想着今晚好好表现的,但一开始就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还不知道等客人走后,父亲会怎么惩罚自己?
但是张睿真没想到父亲等的人竟然是这么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还给予他们这么高的重视规格,真是不可理解。
这时,张夫人从厨房里拿了一盆切好的水果,精致的切花上插着牙签,显得高雅美味。
张书记笑着开口了,贺坤他自然是认得的,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正式见过面,“这位是小坤吧?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张书记说的是‘小坤’,贺坤当然从善如流地笑着应道,“是的,张叔叔,没想到张叔叔还认得我,上次您见到我时我还不到十岁。张叔叔,这位是肖文。”
与张军平结盟
“哦?肖文,新农村改革试点的那个肖文?”
张军平书记被自己一提便想了起来,这个年轻的男孩子今年也是升任副县长的,贺坤的县长与肖文的副县长职位自然是有跟省里报备的,当时他还与秘书感慨了一番。
“是的,张书记好。”
肖文笑着上前一步,主动地伸出手与张书记握手。
“嗯,你好。”
虽然张书记不知道贺坤会什么会带这个年轻人来,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有力度地握了一握,“来,坐。”
待到贺坤和肖文坐下,张书记却是把张睿叫了过来,笑着说道,“犬子不懂事,刚才冒犯了,还请原谅。睿睿,快跟两位县长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