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一眼,他就惊得瞪大眼睛,疯狂地推攘着人群,着急地扯起嗓门大吼:“麻烦让让,我是他家属!我是他家属!我来认领!我来认领!”
人群很快就自动分开一条道,陈错冲进去,差点左腿绊右腿摔倒。他单膝跪地,颤抖着手扳过江霁深的身体,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江霁深脸色雪白,猩红的血液几乎覆盖了他整张脸。
温热的鲜血从陈错的指缝间淌下,他瞬间红了眼眶。
好在这时候,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传来,人群纷纷四散开来,医生和护士推着急救床匆匆赶来,他们动作麻利地把江霁深抬上去
陈错赶紧站起来,抹了把泪就追着跑向急救室,不断高声强调:“我是他家属!”
苏橙一口气跑到池予白的病房,“嘭”
一身推开门,又慌张地关上。他像突然卸了力,背靠着门身缓缓地下落,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捧着脸剧烈地呼吸着,刚刚哭过的眼睛被风刮得很疼、很疼。
池予白正闭着眼小憩,被巨大的动静惊醒,他猛地看向门口,发现是苏橙后,他立即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奔过去。
苏橙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陷入梦魇中,脆弱又无措,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池予白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抬手轻轻地摸着苏橙的头发,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怎么了?”
苏橙抬起头,露出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眸,他脑子里像是塞进一团乱麻,眼神微微涣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老大一直都在包厢里,是他帮我找到趴趴猫,后面,他就一直跟着我”
“所以,橙哥,你是要让我原谅江霁深吗?”
池予白眸光哀恸,他的语气近乎绝望。
苏橙每说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
苏橙像是突然被摁下暂停键,他的眸子重新聚焦,然后,他就看清楚池予白眼角的一滴泪。
“如果橙哥是这样想的,那我会原谅江霁深的。”
池予白强行压抑住所有的偏执、疯狂、怨怼,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人会知道,他的痛意深入骨髓。
原来,苏橙才是他的穿肠毒药、刮骨钢刀。
池予白浑身冰冷,脸色煞白如纸,有什么坚守的,突然坍塌在眼前。
“不是的!我不要你原谅他!”
苏橙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他崩溃地一把抱住池予白,哭得泣不成声,“这是我欠他的。”
一滴滴滚烫的泪砸在池予白的脖子上,他瞬间慌了神,也不去管什么原谅不原谅了,紧紧地回抱住苏橙,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心乱如麻:“别哭!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苏橙的心里涌上一股恨意,他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大义灭亲
苏橙一个劲儿地摇头,无声地流眼泪,池予白就安静地等待着,任由苏橙趴在他身上宣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苏橙才停止哭泣,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池予白。
池予白眼眸幽深,随后轻声问:“那江霁深还在楼下?”
苏橙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血淋淋的脸,忽然,他站起来就拉开门:“我去看一看!”
池予白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眸底逐渐聚集起郁色。
呵呵,他就知道
苏橙的膝盖疼得不行,等了好几趟电梯才挤进去,刚下到一楼,他就直奔便利店,店员告诉他十五分钟前,有个满脸是血的帅男人晕倒在门口,现在已经被推去急救室了。
苏橙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匆匆说了句谢谢后,他就往一楼的急救室跑。
心脏跳动得飞快,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苏橙吓得脸色煞白,要是江霁深出了事,他一定会愧疚死的!
刚跑到急救室,就跟徘徊在门口的陈错撞上,陈错看见他就跟看见救星一样,他猛地飞扑到苏橙身上,急得嗷嗷大叫:“橙哥!你可算来了,老大出事儿了!”
苏橙艰涩地吞了口唾沫,他不敢告诉陈错,他还知道老大是怎么出事的呢!
当时他应该先把老大送去看医生的!
苏橙悔恨地一拳头砸在冰冷的墙面上,气得直喘气,额头的热汗一滴滴滚落。
陈错吓了一大跳,松开苏橙,眼神迷惘:“橙哥,你怎么了?”
苏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最终一言不发地走到座椅边,一屁股坐下来,颓唐地闭上双眼,心累得不行。
苏橙不说话,陈错更慌了,他不停地在手术室外踱步,忍不住碎碎念:“这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敢弄老大,要我知道是谁了,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为老大报仇雪恨!”
“西城大学的那伙泼皮无赖,今天把我堵在巷子里,非说我哥打死人,神金!”
苏橙的心里也燃起熊熊烈火,“他们带着武器,我没打赢,是是老大及时出现,替我挨下一棍子。”
苏橙说完,久久没有听到回应,他略带几分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陈错惨白着一张脸,像是陷入一阵可怕的回忆,浑身都在颤抖。
苏橙心里一咯噔,猛地站起来,握住陈错的肩膀大力摇晃:“怎么了?”
陈错的魂儿总算归位了,他偏过头,不敢跟苏橙对视,胆战心惊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晓哥真打死人了呢!”
“不可能!”
苏橙瞳孔一缩,他激动得脸都红了,“苏晓没那个胆子!”
陈错垂下脑袋,轻声叹了口气,他是局外人,自然比苏橙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