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替池予白掖了掖被角,苏橙就慢吞吞地站起来:“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池予白虽然很想恳求苏橙留下来,但苏橙已经帮他够多了,要是现在还要利用苏橙的同情心,就显得他不懂分寸,不知进退。
这样,会让苏橙左右为难、甚至讨厌的。
池予白失落地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乖巧地点点头。
苏橙一步三回头,池予白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他终究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医院。
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小别墅外,苏橙才如梦初醒般搜出手机看时间,他瞳孔蓦地一缩,竟然是凌晨一点了!他蓦然抬头,就望见灯火通明的别墅,落地窗前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楚那人的神色,却莫名叫人背脊一凉,寒意迅速从脚底窜上来。
苏橙的脸色唰一下雪白,握住手机的手指都在发抖,江霁深怎么还没睡?
他突然不敢进去了。
身体比大脑更诚实,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转过身走了好几步。
苏橙意识到这一点,双脚就跟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挪不动,神情由恐惧转为了迷惘。
等等,他干嘛要做贼心虚啊!活像个在外鬼混回家,正好被妻子逮个正着的偷腥男!
苏橙的嘴角抽了抽,属实被自己丰富的联想雷到了,他深呼吸后就从容转身,一步一步地朝别墅走去。
扭动门把手进门,苏橙就看见江霁深挺拔的背影,他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塑,静静地伫立在落地窗旁,耀眼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却衬得他多了几分落寞。
“老大,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啊?”
苏橙硬着头皮打招呼。
江霁深听到苏橙的声音,身体总算动了动,但久站僵直的双腿一动就传来麻痹的疼痛,他忍住这种刺骨的不适,转身一步步逼近苏橙,脸色在逆光的阴影中晦暗不明,令人不寒而栗。
苏橙艰难地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头铁地待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江霁深靠近。
江霁深在距离苏橙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低下头冷淡地扫了眼身体明显僵硬的苏橙:“你去哪儿了?”
“我不想听假话。”
他不等苏橙开口,就再次冷漠地补充。
苏橙立即打消了捏造的谎言,他不安地埋下头,惴惴地捏紧衣角:“我说真话,你要是打我怎么办?”
江霁深气极,现在就想打苏橙,刻在骨子里的卑劣因子蠢蠢欲动,为了压抑住那股暴虐的冲动,他用力地咬住腮肉,尖锐的疼痛侵袭脑海,总算勉强维持住表面忍耐的冷静。
“我不打你。”
他沉声回答。
苏橙却不敢掉以轻心,甚至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一双明亮圆润的眼睛东张西望,灵动非常。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僵持着,苏橙正在心惊胆战、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样把真话说得好听些,老大本来就跟白妹不和,要是知道他连夜送白妹去医院,会不会
江霁深的眼眸漆黑深邃,他忽然看见苏橙头顶斜插着一枚碧绿的桂花叶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苏橙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吓得慌不择路地撞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肢,怕得瑟瑟发抖,还一个劲儿地求饶:“哇咔咔,老大,你说话不算数!说了不打我,你还要动手!你怎么能这样!”
感受到怀中人无措的颤抖、温热的体温,江霁深从未体会到的欣喜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所有的气闷都随着肌肤相贴烟消云散,他禁不住勾起嘴角,心情愉悦又恶劣地回抱住苏橙,意味深长地喟叹一声:“早晚会被你逼疯的,小橙子。”
他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苏橙吓得紧闭双眼,身体抖得跟暴风雨中的小树苗一样。
冷不防听到江霁深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苏橙小心翼翼地眯起眼睛,再小心翼翼地扬起下巴,怯怯地盯着他
“不许熬夜,下不为例!”
江霁深狠狠摁下苏橙的脑袋,伸手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人捉到卧室。
紧接着,他就“嘭”
一声关上门,只留下苏橙一个人站在房间内呆若木鸡。
江霁深的背影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苏橙不明所以地挠挠头,所以,老大是原谅他了么?都没有朝他发火诶,他甚至没有做出解释。
他更懵了。
难道是那个拥抱?苏橙恍然大悟,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奇,芜湖~以后老大生气了,他都可以试试这招诶!
如果简单一个拥抱就可以消除老大的怒火,他一点儿都不亏啊!反正大家都是男孩子,抱一抱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定还少挨一顿揍,苏橙美滋滋地想。
接下来也许是靠近期末的关系,时间飞速流逝,苏橙每天都在狂啃专业书,期间还要分心神对付实践绘画考试,只不过,他在绘画方面颇有天赋,尤其对色彩很敏感,绘起画来游刃有余,这倒不是个大问题。
大问题出在枯燥的专业课背诵上,苏橙觉得自己的记忆都快堪比老人家,他记性一向不好,最近更甚,或许是越紧张越难以记住,所以他要花比别人两倍的时长才能记住同样的内容。
他为了不挂科,几近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江霁深心疼得不行,每次吃饭睡觉前,都会没收他的专业书,生怕这小子背书背得走火入魔。
苏橙每次都委屈地扁嘴,敢怒不敢言。
时间就在他紧锣密鼓备考中流逝,很快就到了考试周,学校非常反人性,一天安排了两门专业课的考试,连续考四天,苏橙积极备考,考一科扔一科,见缝插针地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