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刮骨钢刀,是耳中血,是心口毒针。
曹珍珠哭得不能自已,两个人跟着救护车。杨歆盖着白色被子,就躺在宋一媛面前。
“当场死亡,没得救了。你们谁通知她家人?”
中文系主任董朝乾也在车上,叹了口气,说:“学校这边会通知的。”
对曹珍珠和宋一媛说,“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叫她过来。”
电话是宋一媛打的,宋一媛声音冷淡克制,仿佛是在通知某个学生去考试。
董朝乾是认识她们两个的,他教大二的专业选修课——世界文明史,三个人都选了他的课,宋一媛是班上唯一一个考九十分的人。
他叹一口气,“宋一媛呐。”
宋一媛一瞬间涕泗横流。
禹毅叫了噩梦中的宋一媛许多声,宋一媛陷在梦魇里牙齿紧咬,眉头紧皱,眼泪止不住地流。
“杨歆,杨歆,杨歆……”
禹毅抱住她,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又摁住她动个不停的脑袋,心里痛得很,“好了,好了,没事了,过去了……”
宋一媛渐渐被安抚下来。因为泪水,头发黏在脸上,她整个人瞧上去狼狈极了。宋一媛没有醒来,只是像潜意识里知道这个怀抱安全一样,往里面缩了缩,抽噎了一下。
温热的吻落在她潮湿的眼睛上,禹毅抿了一下嘴唇——宋一媛的眼泪,是苦的。
过了没多久,宋一媛安静地醒来。
她醒来的时候还很恍惚,分不清梦境现实,一下子给她以温度的,是猝不及防、频率稳定的亲吻,落在她额头上,落在她眉间,落在她眼窝里,每一下都很温柔实在,不厌其烦。
更有小声的轻哄:“好了,好了,没事了……”
“媛媛乖。”
宋一媛眼睛一热,又是一汩眼泪。
禹毅并不知道她醒了,感受到胸口的热意,声音嘶哑:“你别哭了,我胸口痛。”
宋一媛环腰抱住他,眼泪却是止不住。
禹毅亲亲她发顶,“醒了?”
“嗯。”
“还能睡吗?”
宋一媛摇头。
静静抱了一会儿,宋一媛开口:“我有一个好朋友,叫杨歆……”
所有的往事,都很难启口。但总有一个人,你愿意讲给他听。你讲得好不好,有没有顺序,说没说明白,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诉说的人。
她永远放不下过去,但她可以把她的放不下给别人看。
宋一媛有时候想很久讲一两句,有时候连着讲两三件事不停顿,禹毅都很安静,他一直抱着她,他的一只手一直放在她背上,不拍打,但令她感觉到力量。他适时地给予回应,只有一个个“嗯”
,让她知道他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