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捏着衣角,低声道:“娘,你多想了,我…我只当他是朋友。”
“朋友?那你能和娘讲讲这位朋友的故事吗?”
宁中则看着女儿局促的样子,似乎想起当年的自己,心中暗道,灵珊真是长大了。
“原本以为他和冲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将来……能像自己和师兄一样。”
“哪怕只是普通百姓也好。偏偏又是魔教中人,难道天下的奇男子都入了黑木崖?”
“看来得早点和师兄商量,将她和冲儿的事定下来。”
…………………………
书房。
青衫书生坐在书案前,翻看着一本黄册,眉头微皱。
不怪岳灵珊生得清丽脱俗,宁中则是英姿飒爽的女侠,岳不群亦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爹娘如此,女儿的相貌自然也不会差。
“师妹,你来得正好。”
没等宁中则开口,岳不群就将那本黄册递了过去。
宁中则翻开几页,都是华山名下各处田庄报上来的钱粮数目,相比往年,又短缺了一至三成不等,她眉头也不禁蹙了起来。
在五岳剑派中,论及经济之道,嵩山派可谓第一。
嵩山周边数个县的田产,五成是少林寺的,四成是嵩山派的。加上左冷蝉身为五岳盟主,声望颇高,有不少二三流江湖势力投靠孝敬。
华山不擅经营置产,但毕竟百年底蕴,名下也有三千多亩良田,分散在华阴府各地,设了六座田庄进行管理。
田庄头人多为华山派有故旧,真论起来,好几个都是岳不群的师叔。
宁中则放下黄册,看向岳不群。
“当年有过约定,田产所得营余,六成归入公中。念在他们是长辈,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查账目,只要过得去就行。”
“连着三年,华山周边没有大的灾害,缴公中的钱粮却越来越少了。”
“今年更过分,直接少了这么多。”
岳不群叹了口气:“师妹你觉得该怎么办”
宁中则想了片刻后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师兄你几次想要多招揽弟子,充实山门,不都因为钱粮匮乏而作罢吗?”
华山这样的大派,江湖上人情往来甚多,今天这个老前辈金盘洗手,明天那个掌门寿诞,都得送礼,还不能轻了。
岳不群爱惜‘君子剑’的名头,对于像镖局的孝敬,从来不收,也不借红白之事敛财,人情开支基本是出十入一。
如此就主要靠着田庄支应。
人情开支占了一头,对弟子培养花费更不少。
衣食住行、米蔬肉食、购置兵器、治伤金疮药、打熬筋骨所需的药浴,以上种种细务,都得花钱。
华山派看似在江湖上地位尊崇,弟子却穷得狠,宁中则看见岳灵珊带的那支朱雀玉钗,只道也得积攒半年的零花钱,所以才觉得惊讶。
宁中则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看每年还是要派人下山查账。有弄虚作假的,一次警告,两次收回田庄,反正田契、地契都在我们手里。”
岳不群犹豫道:“这样传出去,江湖同道会不会说闲话?”
宁中则道:“只要占理,问心无愧,外人要说闲话,我们也拦不住。”
“毕竟是他们也是华山派的老人,年轻时为华山立过功,流过血。”
“那我们也不曾苛待老前辈。”
“他们那些子孙飞鹰斗狗,锦衣玉食,更有甚者,还打着华山派的名头,欺压良善。我们冲儿、珊儿过得是什么日子?”
“珊儿都到了及笄之年,还没两件像样的首饰、衣服,她不是个讲究吃穿的,我为娘的,却不能视而不见。”
岳不群道:“那这件事就有劳师妹出面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希望他们有所收敛,不要真闹到坏了同门情谊的地步。”
华山上一任掌门宁清羽,便是宁中则的父亲。
宁中则点了点头,这件事很难办,但由自己出面确实是最合适的办法,能尽可能少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