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德。”
懿妃轻唤一声,曹立德当即会意,连忙告退出殿。
“庄姐姐不会怪我深究此事吧?”
懿妃笑着道,似是征询之意,但却是在把事都做完了之后。
“怎么会,事关太后声誉,岂能含糊。你我二人统领六宫事务,若真出了这大不敬的事,也是掖内罪责。”
庄贵妃颔首,一丝不快也不显,仍是温温和和,但荣惠却隐隐瞧出她的目光略显出精光。
此事进行得如此理所当然,顺利得让荣惠觉得蹊跷,贤婕妤未尝没看出蛛丝马迹,和荣惠对视了一眼,隐有求助之意。
荣惠却是微垂了目光,有意露出一丝惧怕,朝顾梓榆那边小掠了一步。如果可以,荣惠很愿意借机和贤婕妤把关系撇清一些,此时撇清,对方只自己胆小怕事,得宠时撇清,却会叫对方认为自己目高于颈。
荣惠正认真盯着足上靴履繁复的花纹时,曹立德已经领着两个内监入了殿内。
懿妃做作谦让一番,便由庄贵妃发问,不外
是小半月前在丽景苑里头,到底他们两人又没有听到或瞧见什么。
两个内监看到了前头跪着的马良媛,异口同声的道:“娘娘,确有此事,那个小主的确……”
庄贵妃示意其说下去,其中一个年轻内监才补充了后文:“小主说……说圣安太后出身卑贱,说丽婕妤小主是卖鱼女,狐假虎威……”
哪怕这些话糙,哪怕理是真的,却也不能宣之于口。
马良媛顿觉头昏欲裂,张嘴不知是想骂人或是求饶,却已经被曹立德一把堵死。庄贵妃叹了一声,打发了几个内监将马良媛按了下去。
马良媛双眸似要喷火,途经贤婕妤时,乱舞的手差点抓住贤婕妤的裙摆,似是最后的求救。贤婕妤自然救不了她,她脸色虽隐忍,但面上已是密密一层的汗,荣惠看到了攒紧手帕的玉手。流露出的何止是不甘。
懿妃小啜了茶,道:“庄姐姐,妃嫔对太后不敬当问何罪?”
庄贵妃又是叹气,似乎十分不忍一般,道:“好好的,怎么这般糊涂……”
呜呼一番后,庄贵妃才记得道:“宫规不可违。”
懿妃原还有些不耐,听了这句,却是勾起唇角,道:“便是板着吧。”
荣惠一惊,和身侧的顾梓榆交视一眼,她眼里也是隐有异色。
殿内更是一阵凉意。
“板着”
就是受罚宫女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来,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一直要持续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左右,一般情况是受罚宫女必定头晕目眩,僵仆卧地,甚至呕吐成疾,最后殒命。
庄贵妃少不得又是叹息,看了看殿里的众人,半是训诫半是劝导的道:“马良媛糊涂铸成大罪,还望众位姐妹不要重滔覆辙,使宫中祥和喜乐。”
懿妃的话轻飘飘的,状似无意的扫过贤婕妤、姚贵人还有荣惠,轻飘飘的道:“可不是,尤其是那些同马良媛交好的,可不要染了那般恶习才是,届时落得这样下场,可不划算。”
荣惠低头不语,懿妃没点名道姓,她当然不会对号入座,只是若有所思。
这个事情当然少不了懿妃的手笔,不过荣惠一点也不认为马良媛会十分清白。
其实这些话谁都在私下里说过,但性格决定命运,马良媛今次不被抓住,也难保……哪怕这一次,马良媛只是不幸被波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