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十分宽敞,坐了四人却不觉拥挤,只是帷幔低垂,显得有些闷。没走两步,秦昭玉就唤人将车帘撩开透气,而一名宫女则是掏出通行令牌,准备进门时出示。
“三皇兄,昨天我看见你去南苑了,下回带我去好不好?”
秦惊羽听得一惊,因为父皇的禁令在先,自己去南苑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回都是注意避开门口侍卫,没想到却被这个小鬼撞见了……
“你瞎嚷什么,我外公制药差一味月见草,我听说南苑院子里有,就去讨了点,我可不是去玩!”
“你别生气嘛——”
秦昭玉讨好笑笑,压低声音道,“对了,三皇兄,我听说南苑住了个傻皇子,你见过没有?”
“没见过……”
秦惊羽摇头否认,目光转向车窗外,士兵已经验明令牌真伪,挥手放行,马车重起步,而宫墙一角,几名士兵打骂完毕转身折返,他们身后,小乞儿伏在地上,努力仰起头来,头蓬松,满面尘灰,从视线里一掠而过。
进了皇宫,马车缓慢前行,秦惊羽想着宫外见闻,颇有些心不在焉,忽闻后方有人连声呼唤:“殿下……”
那沙哑凄凉的嗓音,声声入耳,如此熟悉,惊得她浑身一震,险险跳起。
“停车!”
低叫一声,待得马车停下,秦惊羽慢慢滑下车去,不敢置信看着宫门处。
那里,宫门半开,一干士兵正拽住一人,拼命往回拖,那人不避拳脚,只铁了心朝她的方向扑过来,一边抵挡一边低叫:“殿下,是我啊……”
秦惊羽惊诧得说不出话来,见他被打倒在地,方才回神:“住手!你们放开他,让他过来!”
士兵被她一喝,齐齐松手退开,那人似是体力不支,扑通一声撞在地上。
秦惊羽心潮起伏,身体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动,面上也是不动声色,看着他拾起一根木杖,艰难撑起身子,木杖笃笃点地,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
“殿下,我回来了。”
来人一身脏污破旧的衣裳,眼窝深陷,瘦骨嶙峋,如果不是那根木杖支撑身体,只怕一阵风来都能把他刮倒在地。
他唇角乌紫,还在丝丝淌血,却似不觉疼痛,依旧是温顺含蓄地笑着,眉眼弯起,如斯满足。
秦惊羽没有作声,倒是秦昭玉在身后掩口惊呼:“老天,三皇兄,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像是……燕儿?”
“不错,就是燕儿。”
淡然一声,就见燕儿已经站到面前,眼露晶莹,神情慢慢激动,忽然木杖跌落,整个人砰的一声跪倒。
“殿下……”
秦惊羽背手倒退一步,冷然看他:“燕儿,你还记得吗,我给你的假期是多长时间?”
燕儿俯答道:“燕儿记得,是一个月。”
秦惊羽轻笑一声,哼道:“今日距你出宫,已经过了整整四十五天。”
话刚说完,心头就是咯噔一下,自己数着日子过来的吗,怎么记得如此清楚……
甩了下头,又道:“按照宫里的规矩,假期时,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