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刘二人原本准备了三名女子,但李世民见过之后便直接点了其中二人准备服侍李渊。那唯一落选的候选人,身段容貌却是与已逝的李世民生母窦氏有几分相似。李世民走后,刘文静即刻低声言道:“二郎看似性子疏阔,实则与亡母情意颇深,慎之慎之!”
原来裴寂与李渊是故交,曾在李家拜见过窦氏,那名与窦氏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正是他的手笔。方才李世民没选那名女子虽不曾解释什么,但离开时却明显有些不高兴了。此时听刘文静这般所言,裴寂立时心下一顿,望住刘文静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杜明从小就是个电视迷,见扮演裴寂的孙永浩露出这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便断然道:“这裴寂要坏事!”
“嗯,裴寂后来是彻底站李建成那边了,刘文静也算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杜妈妈这个历史老师随口应声。“李渊称帝后宠幸别的妃嫔,李世民也一直为自己的母亲抱屈。”
显然安瑞麟用这小小的一笔原创情节埋下李渊与李世民、裴寂与刘文静两段矛盾伏笔,杜妈妈还是很满意的。
当晚,裴寂便邀约李渊饮宴。终于等到郭克用出现,杜奶奶当即精神一振。两个老戏骨的交手于观众而言委实是行云流水的视觉享受。孙永浩扮演的裴寂面对李渊时,亲近中又准确拿捏着上下级的分寸,忠直间又始终对李渊有着几分曲意奉承,马屁拍地犹若羚羊挂角浑然天成。对坐、闲谈、敬酒,看似简单的一场戏却被孙永浩演地趣味十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戏。直看得如杜明这种原本已对裴寂没什么好感的观众都笑骂:“真是老油条!老狐狸!”
至于由郭克用扮演的李渊,那更是稳如泰山、深不可测。他没有选择以“严肃的面容”
、“森冷的目光”
这种连傻瓜都能品出味来的低级演技来显示角色的睿智,相反,整场戏里他始终言笑晏晏、和蔼可亲,一派长者风度。但在与裴寂交锋时,他只需貌似随意的一句反问,神来一笔的一次敬酒,就将裴寂劝说他起事的话给堵了回去,轻易掌控局面节奏。这般老辣,以至于当他终于酒醉,裴寂忙不迭地将两名早已准备好的宫人唤来服侍时,杜明忍也忍不住地道:“李渊真的醉了?”
杜妈妈和杜奶奶都没答话,她们也都吃不准。
李渊果然是佯醉,一俟两名宫人将他扶入偏殿并主动上前来解他腰带,他便猛然睁开双目坐起身来。大业十三年,李渊已年过半百,什么风浪没见过?美人计这点小事,甚至都不能使他的心绪稍稍波动那么一下。他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皮轻描淡写地扫了面前的两个宫装丽人一眼,这两名宫人却即刻面色青白簌簌发抖地跪倒在地。
同样见证了这一眼的杜奶奶会心一笑,杜明却在心中暗道:完了!这俩炮灰可以去领盒饭了!
镜头再一转,已是第二天天明。李渊怒气冲冲地回了府邸,一见家中仆役便开口质问:“二郎上哪去了?”
家中仆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花园。这个时间,一向是李世民晨起后习武练剑的时候。但见桃林深处,银芒吞吐、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爹爹要见我?”
听到李渊的声音,又换了一套青白色新袍的李世民收了剑势,微笑着从花荫间走了出来。此时恰有一片花瓣落在他肩头,桃花粉蕊娇艳、青衣公子如玉,这画面本该是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哪知李渊一见李世民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随意折了一支花枝在手便叫嚣着冲上前。“你干的好事!”
李世民笑容一收,扭头就跑,还边跑边喊:“爹爹,这又是怎么了?”
“还敢跑!”
李渊气红了脸急起直追,“小畜生,无法无天了你!”
国公府的诸多仆役见此情形皆沉默无语,他们彼此互视一眼很快便各自散去。显然这种闹剧在国公府已经不是第一回上演,大伙都见惯不怪。
杜明噗哧一笑。“原来李渊和李世民的关系这么好!”
郭克用的这第二场戏份明显很拉低龄粉丝的好感,轻易便让杜明忘了他先前的老辣城府。
杜妈妈没有搭话,只是给了女儿这个历史盲怜悯的一眼。
很快,这父子二人在书房坐定,李世民一面给李渊揉肩按摩一面撒娇卖乖。“孩儿这也是为父分忧!”
李渊冷哼一声,示意李世民右边肩膀再用点力。“你为我分的什么忧?”
“爹爹既犹豫不决,孩儿自当助爹爹坚定心志、成就大业!”
李世民扬声回道。说完,又忍不住哼哼。“父子相残,爹爹竟还要孩儿来按摩解乏……人伦惨事!”
镜头落在李世民的衣袖和腰间,那里明显有几道裂口。
“为父教训你还教训错了?”
李渊面色一沉,“晋阳宫里可都是圣人的女人!”
“天下都是圣人的!”
李世民却满不在乎,“可如今还不是义军四起?”
李世民亦有官身,他不说“乱军”
却说“义军”
,这屁股已然坐歪了。
李渊心头一动,口中却道:“混账!你就不怕爹爹去告发你么?”
李世民自幼受宠,哪里会怕他?只见他脖子一梗,立时便答:“爹爹要告便告,孩儿才不怕呢!”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爹爹,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莫要坐失良机才是啊!”
李渊又沉默了一阵方才低声吐露心意。“时机尚未成熟,二郎要有耐性!”
李世民也知不可逼迫太紧,他眼下要的不过是李渊的一句决心罢了,因笑道:“如今天下动荡,圣人又一向多疑。爹爹久据太原,圣人必定不容,只待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