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下意识地又往那片月季灌木丛望去,二哥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哎,算了,我陪你去。不是,你看上去好像不是会怕黑的人啊。”
白弧见小少爷终于肯跟着自己走了,继续面不改色忽悠,“这应该就是反差吧。”
“那你怕虫子,老鼠,蛇之类的吗?”
白弧不知道该不该把戏做全,迟疑着没有回答。
苏鱼却以为他的沉默代表不好意思,“哈哈,想不到你这么怂。我跟你说,我三岁的时候就敢徒手抓老鼠了。”
小少爷得意洋洋,好像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白弧见他尾巴要翘上天,微微侧过头,握拳掩唇忍笑,努力抑制住rua一把苏鱼微卷头发的冲动。
小少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爱得犯规了!
浅粉色的月季花开得重重叠叠,四周全都是长势良好的低矮灌木丛,偶有虫鸣声响起。白天的时候花匠应该刚浇过水,花瓣叶尖上都沾染着水珠,脚上踩着的草木也都是湿漉漉的。
苏鹰面无表情地穿过这些碍事的花木,径直来到了灌木丛深处,弯腰,从里面半抱出一个人。
对方长长的金色头发流水般洒落,在苏鹰修长劲瘦的手腕上穿拂耷拉着,浑身丧失骨头般软绵绵地倚靠在苏鹰的怀里。
苏鹰腾出一只手,托住他弧度姣好的下巴,将他的脸摆正映入自己眼底。
“伊恩?真的是你。”
苏鹰看清怀里那张美貌的脸蛋之后,微微皱眉,他感觉到了伊恩身体的温度不太对劲。
他好像在发烧。
伊恩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蝴蝶翅膀般微微抖动,努力了片刻,也没有睁开眼睛。他继续闭着眼,闻着苏鹰身上熟悉的草木味道,又往男人怀抱的深处蹭了蹭。
靠得太近了,这已经超过了苏鹰的安全范围,他下意识地松手,伊恩在即将滑落地上的瞬间,本能地伸手,拽住了苏鹰领口打得规规整整的银灰色领带。
似乎有衬衫扣子崩裂的声音响起,苏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跟着伊恩一同摔倒在地。
灌木丛层层叠叠交相掩映,半遮半掩两具修长的身躯。苏鹰一手撑地,不顾月季花刺,从伊恩的身上离开,坐在了他身边。
水珠打湿了他的发丝和衣服,苏鹰屈起一条腿,在满鼻尖的月季花香里稍稍冷静了一下。
他身上的衬衫衣领已经被伊恩拽得皱巴巴,扣子飞了一两颗,隐约露出底下健壮的胸膛,旁边的金发美人跟自动感应一般,准确地往他身体方向黏来,双手抱住了苏鹰的腰身。
苏鹰随手折了一支月季花,往伊恩手心塞,月季枝条上都是小刺,伊恩吃痛,松开手,不愿意握住,苏鹰顺势将他的手腕控制住,不让他继续往自己身上靠。
“你刚才什么东西入了嘴?”
苏鹰冷冰冰地询问,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
伊恩的脸从有些凌乱的长发里仰起,露出美貌诱人的五官,月光下一双碧眼朦胧魅惑,像花丛里的一只妖精,他直勾勾地盯着苏鹰那张漠然俊美的脸。
苏鹰见他不说话,将他凌乱的发丝拨开,捂住他的额头。
手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异常烫人。
“什么?!你把东西放到伊恩酒杯里了?”
葛尔柏看着面前吊儿郎当模样的狐朋狗友,就差伸手揪对方领子了。
对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上次在酒吧,没用成,我寻思着这次总能用到了吧,就随手带了过来。”
葛尔柏有一瞬间的混乱,什么酒吧,他低下头喘着气努力回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出面组局,想牵线让白琅跟苏家小少爷认识,他找这个人一起准备了那种药,准备在酒局过程中用到苏鱼身上的。后来白琅没有来,发消息说他要去读军校了,然后顾络带着人来揪他们回去。
明明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情,葛尔柏却有一种镜中花水中月的感觉,仿佛做这些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但那明明就是自己的行为,一种熟悉的荒诞感又从心底升起,就像他注意到自己跟苏鱼单方面的对话聊天框一样。
过往种种,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活得像一个牵线木偶,冥冥天意中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葛尔柏撞邪一样地用力晃晃脑袋。
他的朋友在旁边看着,有点被吓到的样子,“葛少,你怎么了?!”
他这样子活像嗑药了,他们玩虽玩,却也还有点底线的,家里人绝对不允许他们乱碰药,毕竟将来要管理家族事业,脑袋得清醒。
所以他们要玩下三滥的把戏,从来都是考虑把药下给对方,而不是在自己人身上。
葛尔柏意识到了自己不对劲,或者是这整个世界都不太对劲,它没有按照正常逻辑在运转,但此刻周围都是关注他的人,葛尔柏抹了一把脸,几乎是把火气都发在了语气里,低声怒吼:“那还不快去把人找回来了!”
对方立刻反应过来,变得比他还着急,“是该找回来,不然就便宜别人了。”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葛尔柏有一瞬间不受控制地起了色心,很多阴暗龌龊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他下意识地就要跟着朋友一起邪笑,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好像不应该就想着这些涩涩的东西。
这多多少少有些不道德,毕竟他已经答应对方不会动手动脚做些逾矩的行为。
葛尔柏就这样在诡异的道德与不道德反复拉锯中,感觉自己都要人格分裂了。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苏鹰收回自己的手,指尖都带着对方体温的灼热感。他抹去这丝不适感,双臂一用力,直接将伊恩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