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楼如逸战战兢兢地坐下,心中充满了忐忑和期待,江自流算是周聘婷的姐夫,难道是商谈婚事么?
仔细看去,只见江自流眼中露出所有所思的神色,忽然,他看了一眼楼如逸,楼如逸差点跳起来,不由得将腰杆挺得直直的,生怕被挑出什么错处。
“楼公子。”
江自流缓缓开口道。
“是。”
楼如逸只觉得自己的心弦绷紧得都快断了。
“女帝对璇玑岛一事颇为关注,怀疑璇玑岛与江南官员有勾结,特命我来江南与江南大营合作,审问那名叫碎碑手的犯人。因我对璇玑岛行事并清除,所以女帝特许你参与此案,协助于我,你可愿意?”
江自流将话说完,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回答,便又问了一声,“楼公子?”
“啊?”
楼如逸仿佛刚回过神来,“什么?”
江自流眉头皱了皱,再次问道:“楼公子可愿协助本官调查璇玑岛一案?”
“愿意的。”
楼如逸连连点头,神色里仿佛有些失落,“调查此事,也是我的意愿,自然愿意全力协助。”
“那就好。”
江自流点头,“周家虽是皇商,但并非官衙,不可办公,从明日……不,事情紧急,还是从下午开始,楼公子与本官往太守府去,与江南大营的耿将军、杜太守一同处理此案。”
楼如逸应道:“是。”
江夫人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看了看江自流,再看看楼如逸,继而转头道:“小小,吩咐下去吧,让人摆桌,赶紧吃了午饭,让你姐夫处理事情去。”
周聘婷忙让雪絮与雪月吩咐下去,准备饭菜。楼如逸看着忙碌的众人,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忽然笑了。周娉婷一直留心着他,见他突兀地笑了,不禁露出担心的眼神,楼如逸给了她一个没事的眼神。
一时饭菜摆了上来,江自流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是以整顿饭都是沉默的,饭后稍坐了一会儿,江自流便命人准备马匹,与楼如逸到太守府去了。周聘婷站在大厅门前,听着渐渐远去的马蹄声,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外书房处理事情去了。
她没留意,江夫人在身边若有所思又忍不住好笑,轻轻摇头的样子。
璇玑岛造反之事,津州那边属军事,女帝命太尉带着骁骑营处理,而江南这边,随着碎碑手被囚禁在江南大营的时间越来越长,熬不住越来越重的刑罚和无人救援的灰心恐惧,他本就不是楼家人,只是投靠了璇玑岛而已。终于,在楼如逸的协助下,江自流将碎碑手最后一点秘密也挖了出来。
由此,璇玑岛在江南各个州县的暗桩也一个个被揪了出来,审问暗桩的相关人员时,又牵扯出收受贿赂的江南官员。原来三年前女帝南巡,审查当年江南水灾之事,曾以雷霆手段将水灾中办事不利的、贪污受贿、侵吞田地的官员全都打下大狱。江南的官员被收拾了大半之后,女帝担心江南无人管理,便亲自主持了一场恩科,将考取的书生们一一指派了官职。这批官员于三年前上任,乃是第一批女帝门生,是女帝寄予厚望之人。
这一批人,也是璇玑岛等候已久的人。
璇玑岛在江南经营多年,江南官员中不少都蹭收过璇玑岛的贿赂,女帝给江南的官场换了一批官员,璇玑岛也在随后的三年里小心游说,终于将其中几个刺史给收买了。而武将中,也有不少人收过璇玑岛的财帛。女帝正是担心此事,才派江自流前来江南主持大局。
但事情并非抓几个官员这么简单,楼如逸跟着江自流忙了将近一个半月,才终于将江南官员中与璇玑岛有关的人查了个干净。绿绮一直奉命守着楼十五所在的院子,江自流终于下令将楼十五抓来审问。
“唉……”
雪月收拾着桌上的茶杯,叹了口气,“绿绮姐都回来了,楼公子怎么还忙得整天不见人呢?”
周娉婷心中也不禁叹气,两人相识三年,每每朝夕相处,从未分离过一日,如今忽然一个多月只知他在府中不见踪影,她好几次去小院等着,楼如逸总是到了府门前又被叫回太守府去。如此一来二去,天也渐渐热了,江夫人心疼小妹,便不许她夜里到处走动,只怕热气上涌,没得叫她气闷。
“别担心,璇玑岛岛主的儿子都被抓了,事情离结束不远了。”
江夫人促狭道,“怎么?几日不见,怪想念的?”
哪里是几日?分明快两个月了,见了也只是匆匆一面。周聘婷眼中露出忧虑之色,脸却不禁红了,低头道:“姐姐!”
“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呀?”
江夫人笑着,伸手将她手上的给取下,道:“你且别忙着什么事务,听我说一件关系咱们周家未来的大事。”
大事?周聘婷仔细思量了一回,问道:“什么大事?难道是客栈或钱庄出事了?”
这三年来,周家名下的钱庄、客栈已大有成就,支持的冷氏米粮行、纪夫人布坊、于记牲畜行都蒸蒸日上,未见什么隐患。
“你呀你,怎么一心都只是周家的生意?”
江夫人轻轻点了一点她的太阳穴,嗔怪道:“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将满二十了。”
周聘婷应道。
她未满十七岁父亲被人害死,接任周家家主之位已经三年有余,再过两个月,便是她二十岁生辰了。
“对呀,已经二十岁了。”
江夫人看着她的脸,眼中满是心疼,“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徵璘都已经两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