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敢说啊,小麻衣。”
二殿下感叹了一句。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我不紧不慢道,“到时候西尾家对殿下不满,殿下直接推到我身上好了,相信以殿下的手段,很容易将自己摘出去。”
“赚钱的法子交出去了,那我们岂不是没钱赚了?”
“何必执着于这一桩生意?要知道生意可是做不完的,凭这一桩精盐,普通人买不起自会去吃次一等的盐,凭着鸟取的产量,贵族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鸟取来买这么点盐,能靠着提纯方子赚一已经极为不错了。”
“殿下莫忘了,我们既已决定将方子卖出去,就注定精制盐之后只会越来越多。都说奇货可居,单凭小小一个鸟取的精制盐我们想赚大钱是不太可能的。”
我越说越觉得这么点生意实在是太小了,还是得想办法再弄一个能赚钱的法子,心中分神,我面上不动声色,安静地看着二殿下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父亲怕是会极为不满吧!”
二殿下神色有些为难,“这一桩生意我既没有报备给他,之后更是绕过他与其他国家来往。”
“隐患太大!”
二殿下叹了一声,“父亲的疑心可不低啊!”
“木已成舟,何必瞒着。”
我提点道,“殿下孝心可嘉,研制出精盐方子又售卖出去只为筹集钱款以贺大名生辰,之前小小的隐瞒不过是儿子想给父亲一个惊喜罢了。殿下之后大可将精盐献给大名,想来火之国也没有谁敢跟大名抢生意。作为父亲,大名想必很乐意看到一个为他分忧的儿子。鸟取一向贫瘠,平民自来以打渔为生,在大名面前光明正大地报备之后,想必鸟取的民众很乐意多这一项煮盐的营生。”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殿下作为儿臣,一贺大名生辰,表现自己拳拳孝敬之心;二将鸟取由贫瘠变为富庶,平民生活变好,民心所向,也为国库增收;三来彻底压制住西尾家,展现了自己的能力,要知道大名虽有意让殿下染指权利,但这一年我可没看到什么动静。”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二殿下打开桧扇,半遮着脸看不清神情。
“适当关心一下合作伙伴的近况也是有必要的。”
我假笑道,“一石三鸟的好事,殿下为何犹疑?”
“唉……”
二殿下将手中的桧扇摔到桌上,双手插入间,整个人都往后仰去,长叹道,“父亲老了,近年来我也愈猜不透他的心思。他既要抬我出来,我还上赶着去求他帮忙,岂不是显得我太无能了?”
“殿下。”
我敛了笑容,正色道,“对于你来说,你先是他的儿子,其次才是他的臣子!儿子有困难找老子帮忙,天经地义!至于无能,像大殿下那样事事妥帖,大名就不会再怀疑你又是一个大殿下吗?!”
“殿下既已决定入局,就要记得!”
我停顿片刻,见二殿下盯着我示意我说下去,我才道,“您的背后一直站着的人是大名!您只不过也是大名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洗带着呼啸的风声擦过耳边,紧接着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大约是洗砸到书柜的声音吧。看着二殿下神色阴沉,撑着案桌的双手爆出青筋,我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棋子想干什么总要让执棋人知道,不然迟早会被换掉。借着儿子的身份多撒撒娇不好吗?还能从大名那里多要几个帮手制衡西尾家,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被西尾家困在鸟取的情况了。”
“前门驱狼,后门入虎。”
二殿下齿缝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与我现在的情况又有何异?不过换了个人摆布罢了!”
“两虎相斗,大者必伤,小者必死。这是殿下的机会。”
这孩子这会怎么转不过弯呢?我劝道,“殿下才几岁,为何要急于自立?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哼!”
二殿下缓和了神色,却依旧有些不甘,“比起你,我可不小了。你都能到处跑,我却还被困在这芝麻大点的地方!”
能这么比吗?!我有点无语:“殿下能想开就好。事急则缓,事缓则圆,事圆则通。殿下十岁稚龄,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千手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怪胎!”
二殿下意有所指,“道理一套一套的。你们千手族里会教这些吗?”
“我生而知之。”
我胡诌道,“殿下既然决定跟我做生意,就别有那么多好奇心了。反正对殿下没坏处,不是吗?”
“哼。”
二殿下哼笑一声,“真该让千手佛间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这就不必了,之前我还被老爹罚跪祠堂。”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之后若有什么事,还望殿下帮忙遮掩一番。”
“小麻衣~”
二殿下忽然凑近我道,“你还有事吗?”
“没了。”
我向后仰了仰身,“怎么?”
看着二殿下坏笑的神情,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杯茶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我兜头浇来,茶杯擦过我的耳畔,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滚!”
二殿下怒吼一声,随后以桧扇遮唇,急促地用气音道,“你可以办事去了,我跟你已经闹掰了!之后不好好准备‘礼物’冲我赔礼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说罢,他还冲我眨了眨眼。
行吧,我抹了把脸,眼看屋外仆从探头探脑正想方设法地查看屋内的状况,只得顺势起身离开了这座府邸,看着领我出去的仆从同情却不意外的神色,熊孩子你在这住到底折腾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