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很宽敞,米兰色的瓷砖整整齐齐地铺在地面上,好像一面迷糊的镜子,隐隐约约映出了女人那张紧张焦急的脸。
苍冷幽亮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樱颤颤地坐在手术室前的等候座上,紧咬着下唇,她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就攥在了一起,与此同时掌心中分泌着夹带些许凉意的冷汗。
女人怔怔地望着那扇紧闭着的白色大门,大门上方的灯牌正亮着《手术中》的字眼。不知为何,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在女人的眼前就像是生与死那般迷离遥远,好似潘多拉魔盒,叫人心生惧意,且望而却步……却又好奇地想要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着何许秘密。
樱回忆,上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在高考查分的时候。
明明急切地想要知道万般因由所导向的结果,但又害怕最终的揭幕不尽人意。从心底渗出丝丝缕缕的冰凉寒意不禁意便汇聚成了毒药般的纤绳,从脚尖到手指,从手指到大脑,将整个人都嵌入了一种类似于“冻僵”
的状态………
最终化作了名为“无能为力”
的悲情。
最虔诚的祈祷是在医院而不在教堂。
即便是樱这样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在此刻也不禁期盼着“无所不能的神”
能够真实存在。
亦或是魔鬼也好。
她愿意奉上自己的信仰,或者将自己的寿命换作赌桌上博弈的筹码………
因为她最亲爱的妹妹正躺在手术台上,面临着一场决定生死的劫。
跨过去,从此海阔扬帆,天高任翔,可若是跨不过…………
樱大口喘息着,巨大的压力几乎凝成实体,将她紧绷的心脏挤压得扭曲变形。
……………………
她根本不敢想象失败的结果。
“铃会没事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樱怔怔地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一张被面具包裹住的侧脸。
千劫没有什么穿搭打扮的习惯,上半身一件过时了的棕色高领大衣,背后印有银色的熊掌抓痕,下半身一条修身的烟灰色牛仔裤,至于脚上则是一双认不出牌子的黑色皮靴。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山林中彪悍的猎人。
喉咙哽咽着说不话来,樱伸出一只小手搭上千劫的肩膀,然后把自己的脑袋靠在手背上,整个人不断地抽噎颤抖,好像一艘在暴风雨中摇摆的小船。
而在千劫的旁边,一位样貌俊美,气质平和的年轻人一身医者模样的白衣,双手轻轻搭在腿上,正闭目而瞑,吐息柔缓,似林间微微荡漾的晚风。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苏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一种然物外的淡泊,试想,恐怕就算是下一刻出现天塌地陷般的裂变,他也会是这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
觉者有所悟,仁者有所得。
工作室的大伙儿也总是猜测苏是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世子来红尘体验生活。
但即便是和他相识时间最久的凯文,也不曾知晓苏的身家背景。
苏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安静的人,你不问,我不答。而工作室的大家也都不是那类八卦心强盛到要刨人家底的鬼物。
不过伊甸倒是醉后提过一句
《这天下人才分三境》
《第三境如千里马,翘盼伯乐》
《第二境似姜太公,垂钓于泽》
……………
“那第一境呢?”
当时帕朵便曾追问。
却不料伊甸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笑不语,只是眼神在工作室里几个混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第三境的人才,富有才学,但苦于无人赏识,盼伯乐赐一地以用武。
而第二境,已然换了一种境地。天下亦伯乐千万,才胜我者万中无一。这种人并不缺伯乐,不如说伯乐也仅是他的鱼塘之一。他们就好像天上飞舞的神鸾,从不缺落脚处,只是等待时机择良木而栖。
而第一境?
猫猫也不知道哦??????
反正苏哥这样天天摆烂也没被开除,伊甸老板留着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
“苏……铃的这个手术,成功率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