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初一的那一日,为了准备这要命的祭祀,整个凤栖宫的人没有一个吃了团圆饭,睡了安生觉的。
人人都是硬撑着,瞪大了眼睛,生怕那早就准备妥当的祭品突然变活,就从他们面前飞走了。
孟慧茹觉得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自己的神经都脆弱的一绷就折。
面前这一坛子放在精致雕花瓷坛里的祭酒,在这个时候可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孟慧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他们整日里如临大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淑妃那边连一点点的动静都没有。
即便是对方真的想要在明日动手,那也不至于一丝风声都没有透过来。
说起这件事情,孟慧茹倒是更加疑心其他的。
她倒是觉得好像皇后在裕泰宫安插了眼线,否则怎地当日她刚出了事情,皇后很快就抓住了那个放蛇的小太监,并且逼问出了指使者是僖嫔。
那么是不是其实皇后也是胸有成竹呢?
孟慧茹有些发困,只好喝了一杯苦茶,让自己清醒一些。
其实说起来,皇后比他们这些人还要累得多——她还要强撑精神去应付皇上和那些重臣的宴会,还要仪态大方的接受那些外命妇们的朝见。
她不过是经历了这一年,都觉得身心俱惫,真是不知道皇后如何忍下了这十年的。
祭祀原是要在正月初一的子时之前进行的,否则子孙的心意就没法在新年之前传递给祖先了。
亥时刚过,凤栖宫的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他们需要第一时间将所有的祭品妥善运输到奉先殿中去,并且保证祭祀能够顺利进行。
虽然工作不少,可是因为提前经历过了几次,而且杜均已经是三令五申说明了事件的严重性,所以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甚至战战兢兢。
每个捧着祭品的太监或者宫女前面,都另外有一个人提着灯笼帮着照路。
即便是如此,这一段不长的路也让人走起来格外的辛苦。
终于即将到达奉天殿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孟慧茹吩咐那个平日里最稳重的宫女琉璃捧着酒坛子,她本来也想自己来拿,可是这宫里最讲究尊卑上下。她好歹也是令侍,若是干这等宫女的活计,只怕被笑话的倒是皇后。
说时迟,那时快,转个弯就是目的地,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宫女,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直直就往那琉璃的身上撞了过去。
琉璃猝不及防,赶忙转身,想要躲开,而孟慧茹也立即冲了过去,将那小宫女摔到一旁。
琉璃看了一眼那酒坛,刚要惊呼,却被孟慧茹直接拦住。
她高呼一声:“琉璃,多亏了你机灵,否则这酒就洒了!来人,将这个不要命的东西赶紧拉下去!”
琉璃十分的惊诧,讷讷说道:“孟姑姑,这酒……”
“闭嘴!”
孟慧茹轻声呵斥,“赶紧先将祭酒送去奉先殿!”
立即有小太监过来压了那个小宫女,七手八脚堵上嘴,将人直接带走。
琉璃如同木偶一般被孟慧茹推着走到了奉先殿之中。
“姑姑,姑姑!”
这里已经没有了外人,琉璃终于敢直言不讳,“孟姑姑,你看,你看……这酒……这可如何是好?”
琉璃几乎都要哭了——原来那酒坛中的祭酒就只剩了小半,其余的都洒在了琉璃的袖子上!
“这可是关外玉龙泉的水,运一次来京城足足要用三个月的时间!这可怎么办才好!”
琉璃手里捧着酒坛,身体都哆嗦了。
孟慧茹却是并不慌张。
“你先别着急……”
她先将琉璃的情绪稳定下来,“这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并无别人知道!你更加不要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