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规此刻已不再别扭冷淡,坦诚颔:“很可能。我惯会自我折磨。”
元景石站定,捧住梅子规的脸:“你好叫人心疼。我的子规,我的心肝肉……”
梅子规淡淡打断道:“我接受你的亲密,但肉麻也该有个限度。”
飞鸟在竹林上一闪而过,翅膀扇动产生的微风轻拂竹叶,出沙沙的声音。
梅子规抬眼望天,轻声说:“那是母亲养的白鸽。”
“白鸽?”
元景石好奇道,“她还会养这玩意儿。”
“她喜欢这种无论飞多远但到点就会回家的生物。”
梅子规淡淡说,“这能给她安全感。”
元景石闻言,感慨地说:“即便是这么强悍的人也会渴望虚假的安全感。”
“她是一个心理问题很大的人。”
梅子规平淡地指出,“柳靖原本是她的心理咨询师,利用了她内心的漏洞,成为了陪伴她时间最长、获利最多的男人。”
元景石看着梅子规,似乎等梅子规把话说完。
梅子规此刻已不再保留什么,曼声说道:“我童年的时候,颇为懵懂,家中也算父母双全,幸福美满……但我隐隐也知道,母亲想将我当成第二个父亲培养,想把我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绅士。”
元景石沉默地听着。
梅子规继续道:“在我步入少年之后,心思越敏感,慢慢能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
元景石聆听着,认真地看着梅子规。
梅子规转脸看天空,目光飘远:“我现,卧室里挂着的肖像画和我的父亲,虽然像,却又不全像。我的父亲似乎也在刻意模仿着某个人……”
元景石心下一震,望着梅子规:“你的父亲是……”
“他们说,我的父亲是梅先生。”
梅子规顿了顿,声音空荡,仿佛心里有某个地方被掏空了一个洞,“但陪伴我长大的那一个,活着的,有血有肉的,一直都是柳靖。”
元景石此刻才算真正地吃了一惊。
梅子规苦笑道:“那个时候,我住在母亲专门打造的桃花源,接触到的每个人都称呼柳靖为梅先生,而我,则是梅少爷……一切仿佛是一个幻梦。”
元景石似现在才反应过来:“柳靖扮演已故的梅先生……”
“不错,他扮演得很好,看起来几乎无懈可击,斯文有礼,对我也好似十足一个慈父。”
梅子规漠然说道,“但我始终能感受得到他心里的怨愤,以及在那双温柔眼睛底下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