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阔连与汪古海别姬情深爱重,虽汪古海别姬身份低微,阔连并不能将她娶为正妻,但他一向身边便只有汪古海别姬一人伺候,故而汪古海别姬在他的金帐之中倒也可说是与正妻无异,汪古海别姬虽只生育了达兰一女,先前阔连却也并无再娶之意。而汪古海别姬如今横死,阔连自然对达兰这个独生女儿着实是真心爱怜,他提出要自己女儿与胡赛音的儿子联姻之事都已是走投无路,心下委实是痛如刀割,但他听得胡赛音竟想要他的达兰去做姬妾、低三下四地服侍胡赛音这个糟老头子,饶是他一向颇为镇定,此时也是忍不住心下勃然大怒。
阔连双眉紧皱,忍着愤懑说道:“我的达兰,怎能去你帐下做你的姬妾?”
胡赛音听了此言心中也甚是不悦,当即冷笑道:“我的额哲乃是来日的阿那王,他如要娶正妻,自然是也须得娶圣火殿的伽玉女贞,汪古海别姬尚且是令弟阿术真的女奴,有名无姓,连部族姓氏都都不曾有,何等卑贱?哼,达兰做我的姬人都已是勉强,你倒好意想要她做我阿那部来日的可敦,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阿术真与阔连听他竟还侮辱已故的汪古海别姬,顿时怒从心起,阿术真更是险些便要拔刀上前,他与阔连对望一眼,见到对方目中均是一片怒火中烧。
“莫说我的达兰了,草原上的女儿,你这畜生就没一个配得上!”
阔连脸色铁青,朝胡赛音怒道,“看来是我识人不清,硬将秃鹫认作了雄鹰!枉你阿那部在北疆自诩是英雄之后,其实和乌尔忽不过也就是一丘之貉!”
胡赛音脸色一沉,森然道:“好,既然如此,你我都无意盟,我也不必与你们多废话。”
他伸手一挥,出声喝令道:“给我将这几人拿下了!那汉人要活捉。哼,乌尔忽既想要这汉人的级,那就等乌尔忽派遣人拿黄金来赎。”
王帐里的侍卫抄起刀兵,一拥而上,将三人团团围住。
阿术真此时也已是忍无可忍,终于怒极出手,拔出玉昆刀,横刀挥去,朝众侍卫下盘扫去,众侍卫阵型顿乱,几名侍卫被他砍断腿骨,大叫摔倒在地,右侧两名侍卫连忙挑起长矛抢上,阿术真旋身急转,矛尖与他擦身而过。
那两名侍卫握紧长矛,又刺他下肋,阿术真回身挺刀刺去,将两人杀伤在地,其余侍卫起身又来,阔连斜身闪过,长刀向后劈去,后面攻来的几名侍卫挥矛直上,阔连不避不闪,纵身跃起,握着长刀猛砍而下,跟着汉语语朝殷错说道:“你带着达兰,快走!”
殷错心下暗自叹气,一手抱着达兰,一手拔出义符剑,向前冲去,他这一路上也跟着阿术真学了些许剑招防身,虽然平平常常,但依仗义符剑之利,倒是也将众侍卫刀兵一一阻了开去。
阿术真一刀劈死面前的几名侍卫,跟着回身用汉语朝殷错说道:“殷错,去帐子外抢马!”
胡赛音见两人武功卓绝,如此横蛮地竟想硬闯出去,不由得十分震怒,站在王座上大声呼和,喝令众侍卫及早格杀勿论。
阿术真横刀抡去,又砍死几名侍卫,跟着闪身又纵到殷错身边,护着他冲出了帐外,他足下方位变幻无端,手中舞起玉昆刀,白光满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众侍卫岂又能拦得住他。再看阔连那边,只见他亦是十分骁勇,手下长刀劈砍之间,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三人一道杀出了胡赛音的王帐,领命围住王帐的弓箭手当即放箭,顿时满天箭羽,阿术真脱下自己的外罩大氅,狂舞过去,将羽箭悉数挡尽。
众亲兵见他如此武功,心下骇异,阿术真疾冲而出,玉昆刀使得有如行云流水,刀指之处,众亲兵惊呼不止,杀退一片。
阔连一手舞着长刀,一手护着殷错,跟着殷错一道奔出,众亲兵在后紧追不舍,传令的将士击鼓如雷,许多帐子中歇息的兵将也纷纷出来。两人边走边战,这两三百丈路,硬是杀出了围堵。
阔连杀退前边几名亲兵,料想前边离拴马处不远,此去定然无碍,便朝殷错说道:“你快去抢马!先走,我去接应阿术真!”
殷错自知武功不及他们两人,点点头,抱起达兰朝拴马处奔去,执起义符剑蓦地砍断了缰绳,跟着翻身上马,一手驭马,一手抱着达兰,便疾拍马驰出。
阔连见他已抱着女儿离开,心下微宽,转身向追兵杀去,前去接应阿术真,忙即大声叫道:“阿术真!”
阿术真在王帐中遥遥应答,跟着只见王帐前端的帐幕被撕扯而裂,阿术真执着玉昆刀,从中冲出,手中还挟着一人,却是胡赛音的宠姬娜仁。
众亲兵原本挺矛欲上,但见到胡赛音的宠姬被他挟持在手,心中一惊,不敢擅自上前,阿术真横舞长刀,径直将众亲兵杀退,拖着娜仁朝众人走去。
众亲兵见他挟了宠姬,纷纷握着刀兵踌躇不定,阿术真奔来,与殷错站在一起,只见胡赛音与额哲、布腾也从王帐中追了出来,额哲见众亲兵弯弓搭箭,失声叫道:“都住手!莫伤了我妈妈!”
众亲兵连忙退开。
“胡赛音,给我们三匹马,”
阿术真道,“等出了克图塔,我们自然便会放下娜仁。”
胡赛音看了眼娜仁,只见她吓得花容失色,心中踌躇不决。这娜仁固然美貌温顺,还给他生了王嗣额哲,甚得胡赛音喜爱,但如若为了一个宠姬,便任由阔连三人闹得他如此灰头土脸竟也全身而退,岂非大失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