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开口,胸中忽的一痛,喉头滚动,满口的腥甜瞬间充斥了他的头脑。
在韩均褐色布袍的前襟沾满了猩红颜色的时候,他终于听见了一句清晰的呼喊。
“爷!”
这一晚的四角胡同韩府,兵荒马乱后,又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唐沁倚在蓝姑怀里,听蓝姑叹息着世事弄人。
蓝姑这般年纪,不似夏南那样容易动感情,可还是落了泪。唐沁递了帕子给她,劝了几句,有心引她说些旁的。
“姑姑,你方才说裴姑娘有一柄长剑,样式古朴大气,不似凡品?”
蓝姑擦了擦眼角,收了泪,点头道是,“裴姑娘极看重那剑,每次给你诊治过,都要细细擦拭,我瞧过几回,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
唐沁想了想,“式样古朴,裴姑娘又小心呵护,姑姑还说在哪见过会不会是传世名剑?”
“传世名剑无不有主,裴姑娘怎么会有传世名剑?”
唐沁却道:“可姑姑也说了,裴姑娘身上秘密很多,你怎知她不会有名剑?”
她说着,拉了蓝姑衣袖,“我记得我娘给我带了一摞书来,是不是有名剑剑谱?姑姑快拿来瞧瞧!”
蓝姑说还真有,起了身去翻,不时翻出薄薄的一本,上书“古剑今说”
四个字。
蓝姑拿着书往回走,不禁边走边翻看起来,到唐沁床前的时候,忽的脚步一顿,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剑谱某页,怔在了当场。
唐沁哎呦一声,“姑姑,是不是找到了?是什么啊!”
蓝姑嘴巴微张,半晌才从错愕中找回了声音。
“古剑蓬莱!”
(第一卷:惊春一梦,完)
☆、古剑蓬莱
?四个月前,邯郸城外。
“老丈,此离邯郸县城还有多远?”
半头白发的卖炭翁挑着两筐炭火,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泞的小道上,有人自身后跟了上来,打听道。
老人回过头去,浑浊的一双眼看清了来人。
来人是个男子,单看相貌约莫也就三十来岁,只是此人也同他一般佝偻着背,与其说佝偻,不如说整个人全靠手里的一个布包着的“棍”
撑着,没说话时,也呼呼喘着白气,看似,病了。
老人抬手指了指东边,“二十来里!”
二十多里地,还要走上两个时辰。男子一听就丧气地叹了一声,嘟囔着,“累死我算了!”
老人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年纪轻轻的,还不敌自己担着两篓子炭。老人摇摇头,余光却见那男子手下拄着的“棍”
忽的一颤,然后那男子自言自语起来,“好了,好了,我拼死也去就是了!”
奇奇怪怪。
老人不想与这奇奇怪怪的人为伍,好在此人嘀嘀咕咕地说要歇会,捡了个大石歪了上去。他歪上了石头,手里拄着的东西便放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