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李晔忍不住安慰道。
怪谁?
李茂贞能发迹,就是走了西门重遂哥哥西门思恭的门路。西门氏家族本来也是养条狗看门,以保持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哪曾想。
养狗噬主了。
再看这红温老胖子,哈哈。
见李晔脸色平静,还反倒安慰起自己来,西门重遂斥了一声:“圣人倒是心大!”
说完,他看了看挤成一团的假子、神策军都头们,决定以重赏招募勇士:“楼下的这些骑卒甚是可恨,谁能为我射杀之?射一骑,赏美女两人,上等绢三百匹!”
看得出来是真急了。
一般都知兵马使的赏格才两百来匹,西门重遂为了一群喽啰直接溢价一倍有余……
神策军的军校们表情木然,就像佛堂里的雕像,默不作声,低着头看脚底板。
站在楼上开弓,射百步之外的骑卒,大伙有这么好的箭术这么好的气力,还能在神策军么……
有心杀贼,无力开弓呐。
至于出城去和贼骑面对面比试手艺……
谁爱去谁去。
反正我不去。
“竟无一人???”
等了许久还是没人吭声。
西门重遂张口结舌,脸阴沉下来,一把夺过藤条,照着军校们的脑袋当头打下:“饭桶。我养你们何用?何用!不开弓,是怕得罪了李茂贞吗?是不是有异心?是不是想投降?我打你。若不是公卿都看着,不宜见血,这次就宰了你们这些混球。”
军校们挤成一团,捂着脑袋,一声不吭,任其鞭打。
一口气连抽了十几鞭子,西门重遂才稍稍收住火,反手把藤条扔到皇帝怀里,仰天长叹:“气死我也,早晚被这群孽畜活活气死。”
正待拥着李晔回宫,眼不见为净,却听李晔淡定道:“谁能射杀楼下的那些骑贼?”
“我来!”
话音未落,朝官人群里涌出一个深目汉子。
“小臣光禄寺太官丞刘仙缘,请为圣人射杀楼下恶贼!”
李晔正待发问,侍奉一旁的翰林学士韩偓释道:“此门下侍郎刘崇望族侄,除光禄寺太官署从八品下——太官丞,掌供祠宴朝会膳食,牲畜屠宰烹饪。素有凶名,人畏之。”
原来是个出身不凡的“庖厨”
。
却不知刘崇望把自己族侄安排到光禄寺去当厨师长干么?
杀猪宰羊你是行家,这射骑卒的技术活……
不过看面相,确实不好惹,深目高鼻,一脸凶相,浑身腱子肉,手上满是粗皮。
谁敢想象这浑人居然叫刘仙缘?
果然。
刘崇望斥道:“天子当前,竖子不可大放厥词,退下。”
他了解自己的侄儿,杀人杀猪不在话下,骑射也是不怵于人。若非过于暴戾难制,自己又岂会将其弄到光禄寺安置。这事倒是能干,但西门重遂召勇士无果在前,奉圣人的旨意出了风头,这不是打西门重遂的脸么。惹得嫉恨,恐遭谋害。
但刘仙缘这半个骄横武夫显然没把西门重遂放在眼里。
老子在长安当官,尊你一声枢密使。惹得老子性起不在光禄寺干了,你是个球?
哪天投了藩镇,杀光这帮没卵货。
“不可造次。”
担忧侄子被谋害的刘崇望又说道。
想起楼下那些骑贼的轻视嘴脸,刘仙缘怒火再度涌上心上,一甩手,怒道:“季父,你不懂!”
“唉。”
刘崇望无奈叹息。
看到这一幕,李晔信心十足,吩咐道:“既如此,请为壮士拿弓。”
近侍刘子劈取来强弓。
刘仙缘一把夺过,直接拉了两个满月:“这弓,还行。”
西门重遂心下惆怅,这等勇士,若能为我所用,岂不一大臂膀。
……
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