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街边为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帮我打开车门。
离开时他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细心的替我围上,“即玉,你要对自己好一点。若你回心转意,我仍愿意帮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我对他说关于治疗的事我会考虑。
但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我坐在出租车后,城市夜晚动人的霓虹在窗外一转而过。我将半边脸庞埋在孟斯齐的围巾里,淡淡的暖意将我包围。
他是这样好的人。
但我在一切都太晚的时候才遇见他。
躺倒在床,一闭眼就入梦,梦见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其实也不算多久,不过四年前。
但对于只剩下半年命的我,四年真的是很长很长了,在我梦里,就像一生那么长。
我梦见leo。
那小小少年,梦里也桀骜不驯。
他双手搁在桌上,对我说,裴,你不要再来找我。你应当知道,我与在一起只是因为你足够富有,但如今你一无所有,我怎么还会同你一起?
梦里我是多么错愕,我怎么会知道。
真的,我怎么会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爱我。
为何从来从来都没有人认真的告诉我,裴即玉,没有人真心爱你。
幻觉
我在英国念书的时候遇见流落街头的leo。
他比我小上三岁,眼睛漆黑锐利,像头幼鹰。
在异国遇到黄皮肤黑眼睛的同乡人,我一时心软收留了他。
后来为他,同父亲闹翻,断绝父子关系,但最后他对我说,裴,我不要你了,你不要再来找我。
我至今都不只他真正名字。
我叹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我与陆青繁的旧照片从床头大衣的口袋里露出一角,银白色的月光落在上面,正好照亮我那双年少明快的眼睛。
那时的裴即玉多么快活多么美妙,他永不知道世上还有那么多痛苦的事。
一时心血来潮,我抽出照片,照着背后的号码,给陆青繁拨去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是谁?”
嘶哑低沉的嗓音,一定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
我屏着气息,听见他的呼吸声沿着电话线从黑暗的远方慢慢传到我耳边,我心中平静如湖水,竟没掀起一丝波澜。
对方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裴即玉,是你吗?”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默不作声,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钟,十二点整,今天和明天的分割线,恰好用来告别。
“裴即玉,是你在那里吧!”
他声音高起来,“裴即玉,你给我说话!裴即玉!”
我“咔嚓”
一声扣上话筒。
彻底爽快。
任他一个人在那边歇斯底里,谁管。
一夜无梦,睡至天明。
睁开眼看看大钟,不过七点一刻,尚早。预备再躺回去睡个回笼觉,忽又忆起自己只剩半年光阴,不可如此虚掷年华。
于是翻身起床,将自己收拾完好,准备出门走走。
半只脚踏出门外,电话铃却叮铃铃想起来,本来不想接,但不知为何心中一动,返身回去,拿起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