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是难得的晴好。
晴朗起来,就连一连刮了好几日的风好似也跟着小了许多。
天际覆着一层不浓不薄的灰云,将初冬清冽的日头隐绰遮掩在其中,露出来一点点浅淡的碎金色泽。
有破碎的光斑落在正中的青石板路上,削减了几分院子里景致的萧瑟与单调。
几只冬雀停在墙角的那几簇青竹上,啾啾的清脆鸟鸣一早便响个不停。
俞安行盯着空落落的掌心,眉眼间聚拢起浓浓的戾气。
他昨夜披到她身上的外衫,也被她整整齐齐叠好,规矩地放在了床头。
瞧来有几分碍眼。
俞安行面无表情地从床上起身。
只在低下头时,身形又愣住了。
手背上的那几道伤痕依旧狰狞。
但有人替他抹上了药膏。
淡淡的草药气息萦绕在指尖,令他整只手都不由僵了一瞬。
目光看向微微下陷的床畔处。
那是青梨昨夜一直趴着小憩的地方。
俞安行别开了眼。
心里想着——多管闲事。
他面上隽秀的眉眼仍旧是一派无波无澜的温和与平静。
心里的情绪却是一直在上下起伏着。
所以他又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咳嗽声惊扰了站在廊下的身影。
门打开。
毡帘被来人轻轻撩起。
俞安行循着声响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眸光有片刻的停顿。
青梨缓着步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昨夜里她跑过来时,身上只松垮地裹了一件外衫,如今已然穿戴齐整。
髻用玉簪松松挽了起来,露出一截莹白细腻的玉颈。
再往下,锁骨的线条分明。
俞安行突然现,她这样也很好看。
青梨走进来,又驻足踅身去关门。
窗外淡淡的天光从门板上刻镂的花纹细缝中映照进来,浮动在她周身。
回眸间,她往床上看去。
一只苍白纤长的手从垂地的幔帐后伸出。
俞安行深邃俊美的面庞露了出来。
“妹妹。”
他温柔的目光穿过幔帐尾端晃荡的细碎流苏望了过来,久久停驻在青梨身上。
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光影都为之失色。
在那一瞬间,青梨的呼吸下意识便轻了几息。
她怕惊扰到他。
俞安行在病中,脸上是苍白的颜色,却仍旧俊美异常,只眉眼间似含有深深的倦意。
“兄长可是又不舒服了?”
青梨低声询问着,将手上抱着的那簇小白花先搁在了案头。
嫩黄色的花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着,其间点缀着几滴还未消散的莹澈晨露,在光线的照射下泛出粼粼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