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相柳,不过也同之前曹家庄的那只妖物一样,都还未有彻底长成。
太后娘娘的神色略显凝重,她下意识站在裴修年的身前,望着那彻底伸展开身躯的相柳。
那只生有九个脑袋的妖物也正盯着她,鲜红的眸子中流露着杀意,它同样知道谁对自己的威胁更大。
在下一瞬间,那数颗蛇头极为默契地如同兵刃般扑杀而来,而余下几颗则后仰喷出湛蓝色的毒液。
溅落在地板上的毒液瞬间便沸腾起白烟。
太后娘娘脚踩莲步,她的身影在这月夜之下飘忽。
即便是裴修年这般近的看着她,若没有天眼甚至都无法追及她的动作,似乎每一下攻势都与她擦肩而过,却也似乎每一招都离之甚远。
就如同晨间的一蓑烟雨,一缕薄雾,如梦似幻,难以追及。
而太后娘娘手中忽然浮现出一抹光影,一道真气断空而去。
适时,裴修年注意到那只炉中的第二座法阵在瞬息之间闪过璀璨的光芒。
而后裴修年眸中再不能见那光,太后娘娘的身影也在此刻忽然放缓了下来,裴修年顿时现自己竟无从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了。
所以那阵法是察觉到真气后再强行压制修为?倒是与这囚笼法阵相辅相成…触方式还正是因为想太多,若是莽撞些,反倒能避开这些事。
但相柳显然未有受此间影响,它的九个脑袋后仰,口含毒液蓄势待。
裴修年不敢待在原地思考,他连忙一跃而起,一把就将不远处的太后娘娘扑倒在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这时候却是没了半点儿旖旎的心思。
相柳的毒液如雨般接踵而至,裴修年见自己身上泛起的莹莹波光才能够放下些许心念,太后娘娘的那枚护心镜并非是作假。
裴修年根本来不及喘息,便是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其中一个脑袋的咬合,但其余的几个脑袋的攻势从未落下。
相柳的攻势相辅相成,裴修年这才知道要如太后娘娘方才那样躲开这连番的攻势有多神乎其技。
抱着太后娘娘的行动本身就不便,周身那澄黄色的光芒愈来愈弱上几分,裂纹遍布其上,几乎触目惊心。
护心镜终究不是无敌炉石,这玩意儿是有极限的。
太后娘娘安安静静地躺在裴修年的怀里,微微有些怔,她猜想裴修年之所以能够奋不顾身来救她是因为如果她死了裴修年也跑不出去,但她的心头依旧微暖。
借着昭宁帝这阴差阳错的一道关隘,也算是窥见了裴修年的真意。
“放我下来。”
太后娘娘略带柔意的声音传入裴修年的耳中,只可惜他现在充耳不闻,根本无暇顾及她说了些什么,感受着怀中的推搡,裴修年反而是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些。
裴修年如今的心思全放在了那只不断追击的相柳之上,在这一方不算广阔的无形屏障之内上蹿下跳,汗如雨下。
也就是自己锻体有成的结果显著了,要不然恐怕早就被这相柳的尖牙给洞穿了…
也正在此时,他听得“砰——”
的一声,澄黄色的光在此刻消弭,接续的毒液如箭般穿透了他的左肩,钻心的疼痛使得他脚下一个踉跄。
怀中便是一轻,裴修年借着抽离的惯性单手撑地在空中翻了一圈,“咚——”
的一声巨响几乎贴着后背传来。
他回过头去才看见背后方才自己翻过的地方已经被相柳的脑袋凿出了一个大坑,力道之大,以至于那颗脑袋埋入地里久久拔不出来。
喘息之间,这条相柳的其他脑袋竟然不再动了,而是直勾勾地抬头望月,裴修年也随之抬起头来。
便见一柄长剑接天而来,刃口落雪,白芒崩裂。
“呛啷啷”
一声断响,如水般的寒光断月而至,随后倒灌进来的风声打破了此方界域中的万籁俱寂,掀起的漫天血雨姗姗来迟。
太后娘娘如瀑青丝随风飘扬,素色锦衣上不染半点血色,她柔声道: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