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腕一紧,沈珈叶再次被拉着往餐厅外面走去。他嘴里仍留有芒果的味道,眼前是苏晨阳宽阔的肩膀,那人走得很快,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过他,坐进车里了才没好气地松开手。
司机很有眼力见,也没问要去哪就踩下油门,回到小区地库,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吹了一路的风,沈珈叶的理智已经恢复过来了。进屋换上拖鞋,他才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你不解释一下?”
苏晨阳在身后问道,“你跟蒋乔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盯着墙上造型逼真的鹿头装饰,沈珈叶转过身来:“是不是我每交一个朋友都要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
“你拿他当朋友?”
苏晨阳被气笑了,摘下左手的真皮手套甩到了玄关的柜子上,“你了解他蒋乔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跟你做朋友?你还给他女儿做家教,你没想过他这么做的目的?”
“他能有什么目的?”
沈珈叶也来气了,无论是苏晨阳现在质问的语气,还是刚才在餐厅里不顾他的感受做出出格的举动,都令他无所适从,像在面对一个越来越陌生的人。
“他和你因为一笔生意有了点不愉快,第一次见面他就坦白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他接触我是因为他的女儿,我和他见面这么多次,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他女儿。”
“以蒋家的背景,蒋乔凭什么找你做家教?你的文凭在香港根本不可能找到教师的工作,我每个月转给你的二十万不够花吗?你就缺这一个月三万块钱是吧?”
“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被他讨好的感觉?”
沈珈叶动了动嘴唇,本来要冲口而出的反驳被这一番滚刀割肉的话堵了回去,又像是上膛以后又哑火的子弹,不上不下地梗在了心口,弥漫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又酸又涩的疼痛感。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哪怕很难接受,他仍然选择去理解苏晨阳因为失忆对他时冷时热的态度,更明白苏晨阳是因为脑前额叶损伤才经常控制不住脾气,可苏晨阳到底知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
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一个这么不堪,这么无耻,有好处就会往上贴的人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一方转变的态度下迅速消弭了,沈珈叶垂下头,嗤笑着问道:“现在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怎么看你了?”
苏晨阳问。
沈珈叶没有回答,他盯着反光的地面倒映出两团模糊的人影,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这口气像在肺腑里憋了太长太久的时间,吐出来的那一刹,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是我忘记自己的身份,没有摆正好位置。”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神平静,像两汪很清澈的死水,“我拿了你的钱就应该要有被包养的觉悟,应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会注意的。”
右边眼皮一跳,苏晨阳恼道:“你非得这么跟我说话是吧?”
一阵电子门锁的提示声突兀地响起,玄关的大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陌生人,站在门口与他俩面面相觑。
沈珈叶最先转开脸去,苏晨阳不悦地看着来人:“你怎么过来了?”
苏晨昼喝了酒,不过意识很清醒,他懒懒地靠着门框:“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你先回去,我现在有事要处理。”
“霍骁欺负我,你让我去哪?回爸妈那被他们围着关心?”
苏晨昼关上门,蹭掉皮鞋的后跟,赤脚走进来打量着沈珈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