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深沉,活像是自己说的是真的。
杜声声嗤笑一声:“白日梦还没醒呢?”
刘巍笑:“也就是咱俩说玩笑话而已。说真的,我还是得过冠军的,只是我没赶上好时候,和柳元儿生在了一个时代。柳元儿你晓得的撒,要说当初我们华国棋坛,最开始是唐老师和聂老师打下了一片江山,他们退下来,就是柳元儿和赵禹的时代。我赶他们两个,还是差一点儿。”
刘巍不过四十多的年龄,不算大,亦不算小。
杜声声能明白,在棋坛,能让人知道的,永远都是第一名,各种第一名。职业道路上的棋手千千万,能为人所知的,也就只是顶尖儿的几个人。
能被唐山海相中,能跟着唐山海来天元市做天元棋馆的二把手,能做地下围棋赌市的掮客,刘巍必然不会蠢。
只是,人嘛,在安逸的环境生活久了,总是会有大脑生锈的时候,而他们之后的年轻后生风华正茂,马不停歇地奋起直追着。
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杜声声眼神儿漠漠,不做声。
刘巍翘起了二郎腿,道:“我还是要说,你们年轻人,做事情要慎重,也要有度。啥子心理障碍,都不如钱来得实在,对吧?我劝你呢,是作为一个前辈,一个过来人,对后辈的告诫,总归不会害你。”
他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其实这个事儿吧,不是非你不可。当然,我是只得你一个人选,我当然是想你去,我跟着捞一笔养老费。但是吧,你也晓得,时间没得几天了,你又一直不松口,那边呢,还有一个中间人,也在接洽一个民间高手。你好好考虑下,我也不逼你,只是眼看到一个赚钱的机会摆在这里,不想它就这么飞走了。你好好考虑下,这就是喂到嘴边儿的肉,不吃都对不起这块儿肉不是。”
如果杜声声是一个单纯的人,如果杜声声没有过去的经历,很可能会被刘巍画的一个大饼砸晕,昏了头脑就这样答应他。
她承认,他的说辞,确然有让她动心。所谓的不是唯一选择还有其他人,也是一大激将法,要她着急的手段。
只是,想是这么想,她拿不准的是,也许刘巍真的还有别的人选。在地下赌市,掮客很少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杜声声面露迟疑,旋即苦笑一声,讥诮道:“不是我拿乔。‘名人战’那点儿破事儿,算什么?人自己不惜命,指望我?”
“不相干的人躲在电脑屏幕后伤人,”
杜声声一顿,面露鄙夷之色,“我怕个屁。‘名人战’后面发生的事儿,我不信你半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过。那些人做事有多狠,你比我更清楚。不是我不喜欢送到嘴边儿的这块儿肉,实在是,上次被肉烫伤了嘴。你现在还指望我去,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刘巍被杜声声说得有些心虚,嘴巴一撇,有些不以为然,他刚要拿好话来忽悠宽慰杜声声,便听杜声声道:“我知道,你说我为人子女,该孝敬父母,该给我妈创造好的生活环境。但你不要忘了,我妈就在天元市,这赌局也在天元市,万一对方把我妈控制起来,威胁我输棋,你说我怎么办?”
“你这也想得太多了。这里是天元市,咱是地头蛇,他们B市来的强龙压不过咱。也许在B市你还需要担心一下,但在这边,咱们认识的人不少,谁敢这么做?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你不要总把事情往阴暗面想。你不妨可以想想,但凡你应下这场赌,你下半辈子,你妈的余生,都吃喝玩乐不愁了。你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我说多了,你当我害你。我也不说别的,好吧?我不强求你,你自己考虑,我也物色物色别的棋手,要是你想通了再和我说,你毕竟是老主顾,我优先安排你,这够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