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倒灌进来,吹的他青丝飞扬,衣袍鼓起,门口的小黄门猝不及防,惶恐地立刻跪了下去,一大耳刮重重扇在自己脸上。
“冲撞了龙颜,小人该死……”
赵從压根没理他,冲阿宝说道:“冯益全,你来的正好!随朕过来!”
阿宝:“……”
阿宝就这么被他拽进殿内,来到一方案几前。
“你看,朕已按你教的法子做了,将它移到殿内保暖,每日保证光照充足,病枝也修剪过了,肥也施了,为何它还是不开花?”
阿宝垂眸看着案上那盆干枯的腊梅,实话实说:“它已经死了。”
她的语气太平静,以至于赵從听了都愣了会儿,接着他瞪大眼睛,指着阿宝,勃然大怒:“冯益全!你找死——”
宫女太监们满头冷汗地趴在地上,呼吸都屏住了,不敢抬头去望,殿中一片死寂。
阿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应该诚惶诚恐地跪下,她假装出一副惧怕的样子,跪在地上,低头瑟瑟发抖,心中却想,便宜赵從了。
赵從还在那里大喊大叫,一会儿说要将她五马分尸,一会儿又说要诛她九族,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只能听见他愤怒的吼声。
阿宝听得翻个白眼,心道你爱说什么说什么,随便!
赵從如今怎么跟个疯子似的?
方才在閣门外,她已听见了他是怎么发疯的,从前他从不是这般嗜杀成性的人,他也不会冲宫人鬼吼鬼叫,丧失应有的仪态风度,他本是一个儒雅谦和的君王。
难道……
真的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小黄门说的“头疾”
,就是指这个?
正疑惑间,忽听殿门外有宫人禀报,皇后来了。
薛蘅带着侍女走进来,还是先前的那副装束,可见回寝殿后根本没怎么安歇,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儿来了。
她视地上一群俯首帖耳的宫人于无睹,面带浅笑地走至赵從身前,拉着他的手,柔声问道:“官家,为何这个时辰还不歇下?明日还有早朝,早些就寝罢。”
赵從目光涣散,神色恍惚,梦呓似的喃喃道:“三娘,梅花死了,婉娘她……要生朕的气了,她不会回来看朕了……”
薛蘅看一眼案上的腊梅盆栽,道:“没有死,只是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官家别担心,明日请侍花的工匠过来看看就是。”
赵從眸心骤亮,紧握着她的手道:“真的?!”
他手劲太大,薛蘅被他攥得生疼,却保持住了面部的微笑:“当然,婉姐姐是不会为了这等小事生官家气的。”
赵從委屈地红了眼:“她就是喜欢为了这等小事跟朕生气。”
薛蘅没有搭腔,只是柔柔一笑:“官家,很晚了,下去安寝罢。可是头又疼了?有没有喝安神汤?”
“回娘娘,还未曾喝。”
地上一个侍女恭敬答道,将置于漆盘上的安神汤端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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