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身影被工厂彼端的阴影吞没时,海宁冲向了车子。
他祈愿着该发生的不要发生。
然后,他看到了爸爸。
他躺在副驾驶座上,安静得仿佛睡着了。
他的喉咙被精准地割断了,整个人泡在了血里,身下汽车靠垫都被浸透了。
为了让他看起来像是被悍匪杀死的,他的面颊被零零碎碎地砍了七八下。
“爸爸啊。”
海宁踮着脚,趴在窗边轻声地叫,像是怕惊扰了男人的好梦:“……爸爸。”
一切都不该发生的。
如果不是他随口的一句话,提醒了爸爸关于“酒神世界”
的异常,那个抢劫“酒神世界”
的青少年,一定会被认定是意外死亡。
那么,今天的现在,他们应该吃完了晚饭吧。
妈妈身体不好,会早早睡着。
而他会把哭泣的弟弟抱上天台,穿行在霓虹间,轻声唱着摇篮曲,等着接下夜班的爸爸回来。
海宁机械地想着这一切时,已经平静地躲到了车底。
他手里攥着一把从肿眼泡那里缴获的粒子切割匕首,任由熊熊愤怒和仇恨煎熬着自己的思想和身体。
可他一动不动。
连他都讶异,自己居然能这样平静地躲藏起来。
一双脚由远至近。
司机显然是没有找到同伴的去向。
所以他暂时放弃了搜寻,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要把爸爸拖下来,把他投入那堆烈火中去。
偷袭这种事情做熟了,一点不难。
粒子切割匕首像是切割热奶酪一样,把他的脚背钉穿时,海宁手执割断的汽车油管,趁他动弹不得时,喷了他一脸一身。
在司机一脸错愕兼骇然时,海宁掷出了从一枚精致的银色打火机。
这是他从酷爱烟草的高个子手里逃出来的。
火舌呼喇一声蹿起来的时候,灼灼映亮了半个天空。
这让海宁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首课本上的诗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一夜鱼龙舞。
海宁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痛苦奔走的火人一会儿,进入了货车驾驶座,想把车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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