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不大,可里头的绸缎器皿各色锦盒堆积了不少,地当间儿两口香樟木的大箱子尤为显眼,箱子上面还放着打开的首饰盒,盒中珠光宝气直闪人眼。
想不到四姑娘才回来,竟然如此富有!
到底是昭韵司的东家,身份不一般啊!
碧桐感慨着,目光一转,忽然将眼睛瞪的溜圆。
只见秋露半侧身背对着碧桐,正将一挂珍珠往怀里揣,揣过了珍珠,又往首饰盒子里抓了一把揣进怀里。她的角度看不清她都拿了什么,只隐约看到了一个血玉镯子,还有个耳坠子闪着翠绿的光。
碧桐心里砰砰直跳,顿觉得老天都在帮她!
这下子要是将秋露拿下,秦宜宁身边的丫头可就出去三个了,慧宁姑娘一定会奖赏她的!
思及此,碧桐一把推开门,怒道:“大胆!你做什么呢,我可都看见了!”
秋露吓的手一抖,面色惨白的上前来一把捂住了碧桐的嘴,“姐姐可小声点!”
“叫我小声?”
碧桐冷笑着道:“走,跟我去老太君面前评理去!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感情你们雪梨院里都是手脚不干净的,瑞兰是个贼,现在你也跟着学!走!”
碧桐一边说,一边扯着秋露的手往外拖。
秋露双手拉住碧桐的腕子,蹲在地上不肯走,压低声音焦急的道:
“姐姐别嚷,你听我说!这些东西四小姐都没有过目,就是拿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咱们做丫头辛辛苦苦一个月才那么一点月钱,除了给家里的和自己嚼用的就不剩下什么了,咱们现在年轻,可将来呢?”
感觉到碧桐的力道松了一些,秋露索性跪下,仰头望着碧桐道:
“姐姐细想想我说的,咱们这样的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存一些银子,才能保证将来有好日子,四小姐有这么多东西,她又没个数……姐姐,只要姐姐不声张,我愿意把拿到的东西分你一半!”
碧桐被秋露的一番话说的戳中了心窝。
她并非家生子,而是外头买来伺候的,如今她已经十六岁,在过几年是想请老太君放了籍出去的。
她家里有个生病的老母亲,兄嫂成了婚,下头还有两个侄儿。一家子守着一个菜摊子过日子,全指望她挣银子。
她不想被随便配人,也不想给人做小妾,她只想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将来能在小门小户做个正房就满足了。
可这些的前提都是要有银子。
这也是她为何拼命在秦慧宁面前表现,希望得到奖赏的原因。
小姐们随便赏赐一点,都比她辛辛苦苦一年赚的多。
可是秦慧宁就是赏,也不会有秋露分给他一半多啊!
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
碧桐低下头,狐疑的看着秋露。只见秋露一张脸急的通红,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满脸恳求的望着她。
“碧桐姐姐,咱们都是做下人的,何必要彼此为难,咱们何不趁机攒下钱来,将来还有小日子等着过呢,求碧桐姐姐超生,要不,要不我分给你一大半,我只留一点,我保证这件事一定不与人说,碧桐姐姐!!”
碧桐知道秋露原本是兴宁园的丫头,为人老实木讷的很。
看着她这样,碧桐已经相信了她,咬了咬牙,道:“好,你分给我大半,否则我就将事都说出去。”
秋露一喜,忙站起身来,从怀里往外拿,将那挂珍珠塞给了碧桐,又将一个玛瑙戒指,一个血玉镯子,一对足金玫瑰花耳钉,一对碧玉的水滴状耳坠子,一根碧玉海棠小簪塞给了碧桐。
碧桐一看这么多宝贝,再看玛瑙、碧玉的水头如此足,眼睛都直了,忙将东西揣进怀里。
她点指着秋露道:“你仔细着,把嘴巴闭严实了!”
“我哪里敢说。这也涉及到我的生死啊。”
秋露将自己怀里的东西揣好,道:“咱们快出去吧,呆久了叫人看见不好。”
二人离开了库房。
秋露慌忙的跑了。
碧桐咬着下唇沉思,这么多的东西,拿回去了若放在卧房里被人发现了,她一个下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宝贝?那可就说不清了。
思及此,碧桐也顾不上回去给秦慧宁回话,拔腿就走,从小厨房的角门子出了府,一路飞奔着往自己家里去。
她家距离秦府倒是不远,跑了一炷香的功夫,紧挨着集市有个一进的院子。这院子里住了三家人,她家就在西厢房。
这些东西,唯有放在家里让母亲帮她存放起来才好。
因是三家人共住一个院子,院门白日里是从来不上锁的。碧桐推开黑漆剥落的院门,喘着粗气就往西厢房跑。
吱嘎一声推开格子门,“娘,我回来了!您……”
碧桐倏然瞪大眼,双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只见秦宜宁端坐首位,身后站着一个年约五旬穿着不俗的老先生,两个年轻小厮和两个看起来像是护院的汉子。
碧桐娘正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与秦宜宁说着话。
见她闯进来,秦宜宁笑了:“碧桐姑娘赶着今儿回家?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