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还记得二祖父在世时,二祖母脸挂着的笑容,别人家的老太太见到晚辈都是坐在椅子上说话,二祖母却下地忙活着给她们做好吃的。
大伯没能考上功名,二房的家境也不如祖父母那里,母亲却很羡慕二祖母,她那时候还觉得奇怪,二祖母都生了白,母亲到底羡慕什么?现在她知道,人不管活到多大只要身边有相伴相依的人,就会觉得幸福。
二祖父死了之后二祖母家里就不太宴客,一年前大伯母带着二房的弟弟回娘家,坐船遇到了水匪,一船的人都被水匪杀了。
婉宁听下人说过,水匪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大伯母带了许多金银细软,才动了要打劫的心思,其实大伯母只是带了些土仪,水匪杀了人,将东西翻的到处都是,然后放火烧了船,那个情景想想就可怕。
二祖母和大伯一起办了大伯母的丧事,协同官府一起抓到了水匪,将所有的事都打理好二祖母就病了,大伯也是闭门不出,整个二房好像一下子被打垮了。
床上的二祖母很瘦,已经没有了婉宁记忆中的模样。
看到她微微睁开眼睛,想露出些笑容却只能点点头,“这是婉宁?”
婉宁点头,“二祖母,我是婉宁。”
二老太太眼睛里露出赞赏的目光,“好孩子……还请……大夫……来给……二祖母看病……”
“二祖母可好些了?”
婉宁轻声问。
二老太太点头,“好些了。”
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好像这句话跟她无关。
婉宁看向秦大夫,秦大夫摇摇头。
姚宜州轻声道:“母亲,您可知道李御史的妻室?在云南生了重病,四处访医,是婉宁将她治好了。”
二老太太点点头,“婉宁出息了,”
说着将视线落在婉宁脸上,“你自己在族里,要照应好自己。”
二祖母这样不加遮掩,说出了她的处境。
姚家还没有人和她这样说过话。
二老太太喘口气,“你们……都不用为我奔波了,生死有命,活了这么大岁数……我也够了……”
“母亲……”
姚宜州不禁眼睛红,“您听秦大夫和婉宁的,好好吃药,就算不能旧病取根,也能好转。”
二老太太坚定地摇头,“那些苦的我都吃够了……你媳妇要不是为了给我求药……也不会回娘家……”
媳妇和孙儿就这样死了,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早早跟着老太爷去了,这样在路上还有个照应,如今剩下宜州自己,到了九泉之下她不知道怎么向老太爷交代。
她没照应好这个家,老大媳妇太年轻了,若是活着该多好。
“母亲别说了,都是水匪做的,关母亲什么事,如今儿子就盼着母亲能康健,我们母子两个相依为命。”
二老太太闭紧了眼睛不再说话。
姚宜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求助地看向秦伍,秦伍想了想长出一口气,“我再开张方子给老太太。”
然后在姚宜州注视下轻轻摇头。
姚宜州脸色煞白,忙看向婉宁。
“婉宁,你还有没有法子?”
婉宁治好了李大太太的病。
说不定会有法子将母亲的病也治好,这是他最后一丝希望。
婉宁在姚宜州注视下摇头,“我不会治二祖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