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太摇摇头,“谁知道为什么你父亲又改了主意,非要将你母亲休回家。”
“祖父到底为什么休母亲?”
这是婉宁一直没有打听清楚的事,二祖母身子刚好些,她就没有询问,现在二祖母说起来,她也想弄个明明白白。
“你看看,你六叔有几个孩子?你二哥、四哥、五姐,你四叔家里有你四姐、五弟,你五叔那是例外,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却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掉进湖里死了,这么算下来,你爹爹这个三房长子,不免膝下单薄,成亲那么多年才生了你,你五六岁了也没再添个弟弟,你祖父因此着急,给你父亲纳了两房妾室,一个是府里的家生子,一个是一直在你父亲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沉香。”
“沉香有了身孕,眼见就要生产,却被一个粗使的婆子撞下了台阶。孩子都摔了出来。这件事查来查去就查到你母亲身上,你祖父大雷霆。骂你母亲善妒说什么也容不下她。”
二老太太眯起眼睛,“后宅的事我是司空见惯。大户人家一年不闹出几条人命都觉得寒碜,再说沉香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没有查清楚,就不要言之凿凿地怪在谁身上。”
“谁知道你祖父不依不饶,找着你二祖父说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二祖父后来也改了主意,跟我说三房的事我们管不了,终究有你祖父在。处理家事隔房如隔山,别人插不得手。”
“我也就不好再问,只是遣人去劝了你父亲几句。”
到底是因为什么?
很多事仿佛一下子就变了。
如今二祖父没了,知道这件事的就是祖父和父亲,祖父到底说了什么话让所有人答应休母亲。
她总有一天要弄个清清楚楚。
二老太太沉下脸,“你父亲这个耳根软的,当年听了你祖父的话休了你母亲,如今听了张氏的话将你送来族里,”
说着似是拉起婉宁的手。将暖暖的体温传给婉宁,“等有一天见到你,他们定然会后悔,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二老太太叹口气。“说到底都是为了子嗣……张氏生下了欢哥,如今不过四岁,你父亲就到处找西席。你祖父更是要将整个泰州府翻过来,都盼着张氏的孩子能子承父业。一辈比一辈强。”
“老来得子,你父亲将欢哥快宠上了天。你祖父提起这个孙儿也是满怀期望,说什么书香门第家里出来的后辈定然和旁人不同。”
婉宁听出来祖父这话的意思,从祖父心里,根本就没有将她认作姚家的女儿。
二老太太说出这话,婉宁心里忽然浮起一丝痛快,祖父和父亲还不知道,母亲被休的时候已经怀了昆哥,祖父和父亲想要子嗣,却亲手将嫡长子逐出了家门。
他们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不能只是让他们后悔那么简单。
……
马车开始前行,紧接着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地跟上,家中女眷在家庵的族人都跟着姚家二房一起去家庵。
姚家的马车多,走在路上有些引人瞩目。
路边骑马的裴明诏停下来,听着路人议论。
“姚家的马车,听说去家庵将关起来的女子放回来。”
旁边的人问道:“还有这样的事?”
“泰兴巴掌大的地方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姚宜先在我家买的香烛、供奉,要将他那苦命的女儿接回来,要说他那女儿可是冤枉的很,就因为不嫁周兴那泼皮,就被送去了家庵。姚家那个不用药给人治病的七小姐,救活了姚家二老太太,这不,二老太太也做了这样一件善事。”
裴明诏看向身边的下属,“上次你说当街救人的女子是哪家的?”
下属道:“就是侯爷让打听的人,姚七小姐。”
那个姚七小姐,还能不用药给人治病?
裴明诏驱马上前,他要去城外的普陀寺,好像和姚家人是同路。
……
出城就是普陀寺,眼见着姚家浩浩荡荡一行人去了旁边的慈慧庵,裴明诏在普陀寺前下了马。
“将马鞭扔给小厮,”
裴明诏上前看向迎过来的小沙弥,“怎么样,主持可在?”
小沙弥道:“师祖在等侯爷。”
裴明诏跟着小沙弥一路到了禅房,小沙弥打开门让裴明诏低头走进去。
“侯爷。”
屋子里的惠忍站起身来。
裴明诏单手竖于胸前行了个礼。
“怎么样,他可开口了?”
惠忍摇摇头,“这些人和寻常凶徒不同,侯爷还是另想别的办法。”
没想到连惠忍主持都没办法。
也许这条线就此断了。
“侯爷为何一定要让人这些人开口?”
惠忍道,“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心中满是恶念,就算是说,也未必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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