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园弯了弯唇,又很快收回:“你……似乎很开心。”
“因为没什么值得不高兴的。”
归海淙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人的侧影,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扬起,露出精致的侧脸和耳朵,月光下肤白如玉。
没什么值得不高兴的……揭园默默地咀嚼这句很平常的话,许久才又道:“重新回到这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仔细听,他的语气十分古怪,不像在问别人,更像是一句自问。
可归海淙望着云雾里的月亮,回答了揭园:“不是有你吗?”
揭园猛地看向他,眼神里是捉摸不定的光,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站起身,仓促说道:“归海,屋顶太冷,我要回房去了。”
说罢,他就要跃下屋檐。
“阿暄。”
归海淙淡淡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温柔,更加缱绻,像一个编织好的美梦。
又或者说,像猝不及防间困住路人的沼泽。
揭园的双脚被无形的沼泽缠住,挣脱不能。
“你……”
他很久都没有回过头去看身后人是何表情。
归海淙似乎也不在意他是否回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再见到你,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认出了我。”
揭园,不,是揭暄缓缓回头,执着地指出了这一点,声音里的颤抖悄然出卖了他。
而归海淙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对。”
他终于站了起来。
“直到你出现在这里的前一秒,我都以为,你们是非常像的,可你来了。”
“你每靠近一步,我都能更清晰地意识到,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甚至连脚步声都不相同。”
“他从来都不喜欢看星星,他喜欢看云,就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一样的云。”
“他也不喜欢喊我归海,他喜欢连名带姓地喊我,好像那样就能跟我划清界限。”
“他讨厌笑,也讨厌哭,拼命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强大坚硬的人。”
“可他其实装得不好,生气的时候会咬着牙不作声,高兴的时候右边嘴角旁会露出小小的梨涡。”
“不知道多有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叫揭园,昭然若揭的揭,满园春色的园。”
说着说着,归海淙停下了,看向揭暄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措的茫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如此了解揭园。
他……
“你爱上了他。”
揭暄直直地站在风里,与归海淙相对而立。
风像是被两人的情绪感染了,忽地张狂起来,揭暄本不大的声音几乎在出口的瞬间就被吹散不见。
因而归海淙问道:“你说什么?”
揭暄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像是试图笑又失败了,但他还是努力地勾起唇角:“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细心的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
归海淙语气仿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