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揭暄了。”
回想起往昔,归海淙的语速渐渐放慢,“可就在试炼大比前一天晚上,他出现了。”
“他竟然是来找我的。”
“我又惊又喜,以为他原谅我了,揭暄带来了酒,说第二天要参加最终大比,他很紧张,要我陪他喝酒。”
“比赛前一天,揭暄却找你喝酒?”
揭园皱起了眉,直觉古怪。
“没错。”
归海淙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继续说道,“我当然是同意了,可我的酒量很差,没喝几杯酒醉了。”
“等我再醒来时……已是数年之后,阿骎告诉我,他趁我酒醉,挖了我的妖心。”
归海淙眼里浮现浓浓的悲哀,“一只妖被挖走妖心是致命的,但我的真身很特殊,加上北海的灵气滋养,才侥幸留下一条命。”
“就算这样,阿骎为了救我,还是费尽千辛万苦,所以他才那么讨厌揭暄以及揭家所有人。”
猝然听到这样的真相,揭园除了初时的震惊外,还有不能置信,他看着归海淙:“你说……揭暄亲手杀了你?”
这太荒谬了,行事磊落生性高洁的揭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即便他真的要杀归海淙,也不该选择这种非君子所为的方式。
揭园的第一反应是质疑。
“我也不想相信,可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归海淙自嘲似地一笑,“也算是用命换的教训吧。”
轻飘飘的话语里包含多少痛苦和难过,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揭园望着归海淙落寞的眼神,忍不住一阵心痛。
即使经历过这些仍旧保持着善良本性的归海淙,当年到底该有多难过呢?
被自己以为喜欢的人欺骗并伤害,虽然侥幸活下来,却需要用无尽的时间去治愈伤口,甚至,就像那块历经千年也没有消退的伤疤一样永远不会长好了。
揭园没想到,在他面前总是话多还爱笑的归海淙竟然曾经遭遇过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的劫难。
他……到底是怎样撑下来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
见揭园一直沉默着,归海淙主动打破了这份寂静,他安慰揭园似地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不太完美的笑。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跟着难过的,只是想让你知道,可能当年的我真的对揭暄很执着,但现在我已经彻底放下了。”
归海淙凑到揭园面前,眉眼认真:“我指的是,我放下了那份在意,也放下了那份怨恨,我第一次觉得——”
“那一切都过去了。”
他没说的是,他是在见到揭暄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原来他早就放下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我终于可以往前走,一抬头,原来你一直都在我面前。”
揭园微微瞪着眼,杏眼的弧度更加圆钝,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直直地望着面前放大的面孔。
即便在这样近的角度,归海淙的脸也找不到一丝瑕疵。
可这一幕是那么像那一晚的记忆,揭园眨了眨眼,下意识就要转身躲开。
但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