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颤了颤,抱紧了祁勝,小声不安道:“夫君,这是什么声音?”
她从未听到过这种动静,比滚滚雷声还要可怖。
祁勝精神高度紧绷,一双犀利的眸子巡视着四周,手中扬鞭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调转马头,往御林军的方向去。
他低声道:“是虎,别怕,别出声。”
虎,苏芷棠心坠落到谷底,一颗心跳的飞快,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了。
她虽没真正见过虎,可也从话本子上得知这是猛兽,不少人死于它的口中,鲜少有人能制服它。
她忍不住瑟瑟起来,连牙齿都打颤,默默祈祷,千万别碰上。
虽在逃命,祁勝却在想,皇家猎场在皇帝进来前御林军会进行严格的排查,不放过每一个地方,按道理不会有猛兽出没,而御林军排查后会分成三个队列,将猎场围成一个圈,无一处漏洞。
能有猛兽出入,除非有人支开了御林军,而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调遣御林军的除了他便只有皇帝。
皇帝,祁勝恍然,让林宿和带走苏芷棠虽是詹嗣柏一手谋划,可目的却并非是为了成全林宿和,他知道林宿和带不走她,便想着用这一招把他引出来,让他死于猛兽之口。
祁勝眸中一片冰冷寒凉,不愧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詹嗣柏也不完全是个蠢货。
他本来还想看在詹嗣柏是姑母独子的份上留他一命……
祁勝的眼眸愈发幽邃可怖。
他一手牵着缰绳驾马,一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信花,扯了信绳,信花窜天而上。
马蹄奔腾的声音终究是引得老虎的注意,丛林里猛地冲出来两只老虎。
两只,祁勝拉扯缰绳的手骨节凸起。
祁勝骑的马乃是一匹精良悍将,若是巅峰状态必能甩开这两只虎,可这只马方才已经跑了半天,又驮着两个人,体力不支,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两只虎被饿了几天,正是需要进食的时候,一路奔腾狂追。
两张血盆大口几乎要咬上马屁股。
祁勝狠狠的抽了一下马鞭,随后飞身下马,箭已经损耗光,他持剑迎虎而去。
苏芷棠身后一空,马速度快了几分,她意识到了什么,颤着眼转身去看,祁勝正在跟两只虎近身厮杀。
嗓子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来,苏芷棠眼眶酸涩难忍,像是被人掐住了心脏,揉捏发紧。
他在以命护她。
泪水充盈了视线,她渐渐的看不清他的身影,她摸了一把眼泪,瞧见一只虎咬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虎也朝他扑过去,她的心直接提到了喉咙口,心脏剧烈的跳动,好似要破开胸腔跳出来,眼睛里满是慌张。
即便祁勝武力高强,可死在虎口下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武功厉害的人,一人敌一虎都尚且艰难,更何况是两只。
若不是她,他定能御以轻功虎口逃生,可现在却孤身与两只凶兽近身厮杀,只为让她逃走。
她不能抛下他独活,苏芷棠唯有这个念头。
若是她去引开一只虎,凭他的功力,应当能杀死另一只,届时他便可以脱身。
她只愿他能活下来。
没有犹豫,苏芷棠学着祁勝往日的模样扯着缰绳让马停下,可那马受了惊,不肯停,眼见离祁勝越来越远,苏芷棠咬牙跳下了马。
她在地上滚了两圈,顾不上浑身的疼,就要爬起来往祁勝的方向跑,余光却瞥见了一个从她身上掉落的物件。
火折子!
是方才烤兔子时用的。
她在祁勝书房翻看游记的时候看到过,兽类大多怕火。
苏芷棠抓起火折子,初春树枝潮湿不易燃,她抖着手撕扯下自己的衣裙,用布将树枝包起来,让火折子先点燃围在最外层的布条。
火把烧了起来,苏芷棠磕磕绊绊的往祁勝的方向跑,她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唯恐慢一步。
此刻,已经不知道慌张恐惧是何滋味,只知道要往前跑。
她到时,祁勝浑身是血,衣裳被虎口撕扯的破烂,不难看出男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即便如此,也不显狼狈,浑身充满了肃杀之意,令人畏惧。
那两只老虎明显也没讨到什么好,硕大的虎躯上满是箭伤,濡湿的血浸湿了毛发,更显凶恶。
一人两虎,杀红了眼。
在这死生决斗的关头,不管是人还是虎,稍有松懈便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