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姚七福举起茶盏,立在二人面前,“饮下此茶,我们从此过往不究,如何?”
耿耿于怀不如彻底释然。
姚七福从穴洞回来后,寻求一位大师的帮助,将少女的灵魂,引渡到了她亲手捏的肖像泥塑里。
此事说来奇幻,但庆幸最后的结局是好的,所以,期间的所遭受的痛苦,她都可以不甚在意。
经历完一遭,她只觉身心俱疲,无边无际的疲惫感,像一头猛兽,要将她吞噬干净。
她想昏睡,可脑海中总是闪过无数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刺激她。
一会儿是爱她的妈妈,鼓舞她说,阿福真厉害,妈妈为你感到欣慰。
一会儿,是张伯,说她能死里逃生,可喜可贺。
一会儿,又是莫春和周迢,说好久没演她的话本子了,很想念她。
一会儿,又是幻境里的场景,面具男说她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畴,也必须死。
一会儿,又是少女说,姐姐,她害怕一个人。
……
很多很多,杂乱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不断变换,吵得她的脑仁嗡嗡作响。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过去的。
待嗓子干痒得不行,她才逼迫自己起身,饮水。
冰冷的凉水,顺着喉咙流入腹部,将她的烦躁带走不少。
姚七福从后院打来一盆凉水,摸了摸左脸的疤痕,还有那奇异的浅紫色瞳孔。
维持这个动作良久,完整的水面因突然掉落的泥塑,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中人的脸也因此变得异常扭曲。
姚七福将她从水中掏出,看着泥塑微微向下弯的嘴角,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
“我没事,只是,有些乱。”
泥塑用头顶顶她,以示安慰。
姚七福扯出一丝笑,倏忽想到一个问题,“你想叫什麽名字?”
在幻境里,她并未听到她的名字。
泥塑摇摇头,她刚进入泥塑,还不能说话,只能靠简单的动作来回应姚七福的问题。
姚七福的嘴角抿直,是啊,她和前世的自己从出生起,便被视为不祥之人,孤零零地活在山林中,又怎麽会有名字。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姚七福沉吟片刻,“就叫虚珥吧。虚幻的虚,王耳的珥。”
泥塑点点头,她活了那麽久,终于有一个自己的名字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感受到虚珥的兴奋,姚七福扬起了嘴角。
摸摸她的小脑袋,真可爱。
将窗户打开,苍穹挂着的那轮上弦月,无比的皎洁明亮。让看向它的人,顿感内心污秽的抹除。
姚七福闭上眼,深深地吸进一口新鲜的空气,而后大幅度地吐出,由此反複,郁结在胸口的那一团不上不下,不进不去的梦闷气消散了些许。
忘了吧,日子总是要过的。
姚七福自我安慰着,在休息调整了半个月,便打算找点事儿干。人在忙碌的时候,就不会有时间去想那麽乱七八糟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