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目光落在棋局上,而后一笑,“罢了罢了,再和朕下一局吧。”
建安帝捡起棋盘上的黑子看向何为安,“这一局你若再输,那朕就让你走着去锦山了。”
何为安忙陪笑着先求饶,似乎对自己毫无信心。
棋局重新开始,这一局二人之间有来有往,何为安一改上局的防守之态开始主动进攻,建安帝落子的间隔越来越长。
在黑子刚落下之时,建安帝随意开口问:“近几日朝臣们对于朕属意的太子人选有诸多猜测,爱卿对此事怎么看?”
果然还是来了,何为安稳下心神跟着落了一子,“陛下属意之人必是德才兼备,最适合之人。”
对于他这个明显打马虎眼的回答,建安帝不甚满意,“那在爱卿心中谁又是那合适之人呢?”
何为安指间的棋子“啪”
地一声掉在黑子的围合之内,他抬头看向建安帝恭敬回道:“陛下为君,我为臣,亦为主仆,不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从不敢也未曾想过。”
建安帝看了他好半晌,慢慢开口:“看把你吓得,朕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不说了,继续下棋。”
建安帝不再言语,因为刚才那一子的失误,没过多久何为安就又败下阵来了,建安帝倒没真把他赶下车让他走着去锦山,而是又留他说了一会话,只是不再问他关于立太子的事。
申时初浩浩荡荡的车马到达了位于间锦山的皇家别苑中,此前建安帝也曾亲自主持过几次秋祭,是以锦山的皇家别苑虽名为别苑但其实和个小行宫也差不了多少。
当日建安帝未再召见过何为安,风平浪静的白日就这样过去了。
夜里何为安坐在院中长廊上望着头顶好似在树梢上挂着的圆月,渐渐出了神。
若他猜的没错,为了秋祭的顺利举行,建安帝会在回程的途中给他安排一个意外的死法就像当年的太子一样。
建安帝既说了秋祭后立太子,那就绝对不会让他再活着回京了。
也不知阿七他们那边怎么样了,纪家那里已经有动作了,这一场三方博弈,圣上和楚王都想要自己死。
以前夫子对他说这世间最需远离的便是天家之人,帝王家最是无情,可他却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看来所有事情的风险和回报都是成正比的,风险越大回报自然也愈加丰厚。
就如现在,走到这一步他从没后悔过,成败在此一举。
以前他只想知道自己离天有多远,让自己做一颗君王手中的棋子,一步一步接近,可如今他苦心竭力成了无用的棋子,他也想做一回执棋之人。
望着那皎洁的明月,任由那山风肆意的卷起他的衣袍,何为安仿佛入了定。
“何大人?你怎么在这廊上坐着,这夜间山风很是猛烈,小心着寒。”
夜里巡逻到此处的随行护卫禁军统领关鸿飞出言提醒道。
“难得见此月色,一时看出了神,多谢关大统领提醒。”
何为安向他道谢。
关鸿飞抬头看了眼那圆月,“何大人好雅兴。”
一个月亮而已,他看着和城中的也没甚区别啊。
“关大统领怎么这么晚了还亲自巡逻?”
何为安随意问着。
“圣驾在此,多谨慎些总是没错。”
关鸿飞回着他的话,手摸上自己的眉毛又小声道:“今日我这眉头抽抽了好几下,我觉得不对劲,这那儿还睡得着啊。”
何为安笑着回他:“关大统领忠君尽责,我等佩服。”
关鸿飞摆了摆手,谦虚了一下,和他聊起了闲天,“何大人怎么这么晚了也还没睡?”
“说来和关大统领情况还有些相似,我今夜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睡不着,这才出来赏月的。”
何为安叹了一口气道。
“何大人竟也有此感!”
关鸿飞惊奇道,随后自顾着点头,“看来今夜是得让兄弟们再谨慎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