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堂和颜悦色道:“请大殿下叙说,学完此论,有何想法?”
谢延沉默着。
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上次帮着顾绫作弊的事情,顾绫磕磕绊绊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让他的心,有些难受。
他脑海中记得很清楚,自己的策论写了什么内容,现在就能立即说出来,可只要一想到满篇的“六国论”
,就觉得太阳穴阵阵刺痛。
半晌后,他在萧堂期待的目光中,平静无波道:“先生,学生不会。”
轻飘飘一句话,就打碎了萧堂塑造多年的自信。
萧堂嘴唇翕动,不停地颤抖,半晌撑着手臂道:“没事,你坐吧。”
萧堂的心都在啼血。
他最得意的学生,今日没有写作业,在他说话时走神,在他提问时,送他一句“学生不会”
。
人间至苦,莫过于此。
谢延坐在座位上,微微低下头,铺上一张雪白的宣纸,拿笔蘸了墨汁,写上一个字。
一个“静”
字。
那字占满整张纸,是凌乱的草书。
可见,写字的人,此刻何等心绪不宁,才要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静下来,可偏偏,又下意识择了草书。
谢延沉默片刻,将这张宣纸卷起来,又抽了一张铺在桌案上,平心静气,用工整的正楷,一笔一画,默着《六国论》。
萧堂揉揉眉心,道:“大公主,请您来。”
谢素微站起身,撑着桌案,理智气壮道:“先生,学生也不会。”
这个“也”
字,用得极为精妙。
萧堂盯着她,冷冷道:“既不会,就抄书吧。”
“凭什么?大哥也不会,他就不用抄书!”
谢素微惊讶地瞪大眼,“先生,你不能这样。”
萧堂阴冷一笑,送她两个字:“我能。”
谢素微扁扁嘴,可怜巴巴看着萧堂。萧堂不理她,直接喊下一个。
下一个是顾绫,顾绫小心翼翼站起身,一边思考那篇策论的内容,一边磕磕绊绊叙述出来。
又是这样的磕磕绊绊……
谢延写字的手微微一顿,墨汁洒在纸上,留下一滴花生粒大小的墨点。一张干净整洁的书法,便有了污点,污渍顺着宣纸的纹理浸染开来,显见是没法要了。
谢延放下笔,将那张纸团成一团,放在桌角。
随后,他回眸看顾绫一眼,眼神寒冷彻骨,如凛凛寒光在冬夜里闪耀,冻得人不敢言语。
顾绫的接下来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脑子一片空白。
她默默看着谢延漂亮的脸和寒冷的眼,心里委屈不已,只得缓缓低下头,抠着手指道:“先生,我只记得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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