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在图纸上游走,思索了片刻“强攻肯定是行不通,先让人趁夜再去探一探。”
他伸手在纸上点了几个地方“你看这里,这里和我们白天到的地方相去不远,但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你派两个人去看看,熟悉一下地形。”
这人身上穿了粗布劲装,一身侍从打扮,和温谨言说话的时候却不显分毫的谦卑。
温谨言似乎对于他这种无理举动也不在意,只专心思考他说的话,道“可你也说了易守难攻,即便相比之下防备松懈,我们恐怕也未必能轻易拿得下来。”
提灯人轻轻摇头“本来就没有真打算拿下。”
次日,天蒙蒙亮。
方位偏北的丘陵区异石遍地,一声枪声响起,能在石壁之间来回撞击震荡许久。
埋伏此处的西南军从容迎战,虽然本就不是关要,安排防御的人也不多,但他们占了地利,心里有底,一开始火炮射的节奏都有些悠然。
可打了一会儿之后他们现,敌军并非倾巢而动,连火炮都没往上推,而是借着山石的掩饰,零零散散地左放一枪,右打一枪。
他们自己射出去的火炮溅起的砂石,反倒帮对方增加了一层掩护,混乱间只听到或近或远的地方不断响起有人倒地的闷响。
敌军杀人如鬼魅,不像战场上的打法,倒像是暗夜行刺,身形诡谲,忽左忽右忽近忽远,他们用火枪扫射无用,只能用火炮,可每每火炮射打中敌他藏身的石块,却又是空无一物。
事出突然,西南军负责此处的将领没在沙场上见过这种招式,于惊疑之中正准备让人把消息送出去,一转头现一个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他张开的嘴没来得及阖上,便再也不出声音了。
鲜血溅到边上前方士兵的后颈,他抬手摸了摸,回头才现将领已经一命呜呼。
火炮的掩护当即越猛烈了,他们漫无目的地铺盖出去,心里想着也不管是人是鬼,炸得灰飞烟灭就无法作怪了。
混乱之中,一名传令兵就近前往关口求援,六神无主间为了更快说动援军,夸大其词好一番描绘。
奉命镇守关口处的小将领被他一番描绘说得心惊肉跳,不等细想,便让人了消息给军营之中的总指挥,自己抽调了一部分火力匆匆赶往迎敌。
趁夜悄无声息将火炮推进二里地的暨阳军伺机而动,以百分之九十的火力冲撞敌军不到百分之三十的防御,成功破开了西南关口。
关头将领听到动静再回头已经晚了,关口处只留下遍地狼藉,暨阳军早已经不知去向。
他着急要追,刚回身,便听到山上一声巨响,炮火直逼而下——暨阳军像是预测到了他们的所有行动,拿下关口处之后便埋伏在他们原本的埋伏点,,长驱直入。
时至黄昏,暨阳军已经一鼓作气拿下关口直入的两三个据点。
后方的西南军严阵以待,炮膛枪膛填满了弹药,就等暨阳军撞上来。
可斥候一探再探,最终只回报暨阳军原地安营,已经升起了篝火。
西南众将也算身经百战,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
只听说过当今圣上东海那一仗打得别出心裁不按套路,怎么连这温丞相也这样?
数日之后的暨阳,朝会。
西南的战报还未出,朝堂上先被两名老人家掀起了波澜。
当今圣上在面沉如水,却没让人阻止那名知情太医和老嬷嬷开口。
这名老太医入职太医院多年,当年先帝在位时,他是最受器重的一位,只可惜运气不好,先帝没来得及升他的职,自己就先去了。
老太医声称自己眼看到了即将告老还乡的年纪,若就此心中揣着大事不表,唯恐往后的日子都要于心不安。
而那位嬷嬷,则是宇文曜小时候的奶娘,多年前离宫,从未有过消息。
这两人的身份决定了他们说出来的话的分量。
他们一唱一和地描述从小看到的皇帝陛下身上疤痕、胎记等等,虽半句没有多说,朝臣们却都已经听出来了。
这两位是在暗示,众人眼前这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是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