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慢条斯理地道:“符肆。”
“属下在。”
“你可当真准备好了?”
“……”
符肆不能言语。
“符肆,你不要忘了。”
符柏楠的话从唇缝里泄出来。“你生是谁的人,死是谁的鬼。”
符肆极深地躬下身,眼前是漆黑的靴尖,草叶茂密的土地。
“主父待属下有天覆地载的恩情,属下从不敢忘。”
“……”
良久,靴尖消失在视野中。
符肆抬首,目送那负手乌衣远去,转身顺侧门回了院中。
夏平幼已进殿去了,他拾起地上的披挂,收整好走进殿中。
“你们看,这里怎么样?”
“好看好看。”
“是啊,公主画得自然是好。”
“哪儿好?”
“都……都好。”
“都好是哪儿好?”
“呃……”
语塞宫人一抬眸,立时朝符肆一礼。“肆公公。”
“阿肆!”
夏平幼眼一亮,顺着椅子爬上大案,单手将话本子递给他。“你去哪儿啦?快来看,来,给你。”
符肆接过来,顺手搭着她的腕,另只手拦腰一托,又把夏平幼抱回了圈椅中。
“公主,夫子教了,坐有坐相。”
夏平幼挣开他,“你快先看。”
“是。”
符肆顺服地跪在她身边,翻开话本,看完了她新描的几页。他微倾身,点了点其中几处。
“公主的手笔自然是好,只还有几点需得琢磨。”
夏平幼瞪了下眼,一把夺过,涂黑了他指的人像的脸,瘪着嘴坐着不说话。符肆朝后打了打手,宫人无声而退。
他轻声道:“公主,奴才给您补张新纸。”
“不用!”
符肆正欲伸手取册子,夏平幼两手抱住,睁着一双伶目瞪他,“每次你都说不好,这不好那不好,没有一次画了你觉得好。”
她耍孩子脾气,一把扔下册子。
“不画了。”
“……”
符肆不言不语,只跪着探身,将话本捡回来,拭去上面的灰,伸手取了张纸,默默补在涂黑的地方上。
夏平幼歪头看他侧影,半天悄悄道:“你生气啦?”
符肆道:“奴才不敢。”
“……”
他愈退,夏平幼愈发心虚。
她伸出小手挥挥,“阿肆,你过来。”
符肆依言靠到她身旁,夏平幼拿了妆案上的玳瑁梳塞给他,又拿回话本,转过身闷闷道:“你说吧,哪儿不好,我重新画。”
话落她又补道:“但是你得给我梳头,现在就梳。”
符肆无声笑了笑,伸手打散她发髻,缓缓梳着道:“公主您想,此叙情轶事里,这男子历经五劫,还全是您给安排的,对吧?”